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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年轻人朝着刚才在车中感叹的中年人行礼后问道：“疏勒君，我听闻我曾祖当年也是墨者，年轻时为了建功立业而在齐地为人家臣，后被墨家逐出。却不知齐地距离这里还有多远？”
为利天下而牺牲者，不朽。
而现在的岁月，一日千里，肉眼可见的一切，宣告了一种名为“未来”的东西成为肉眼可见的一种希望。
向西占据了肥沃的河流谷地地区后，中原先进的农耕技术和工匠技术也很快在那里扎根，那里适合种植棉花和小麦，凭借着良好的织造水平和运输成本，中原的棉纺织品再也无力进入到西域。
改旗易帜，改变旗号，中原会象征性地在秦都城驻扎少量的部队宣示主权。
作为回报，可以支援安西都护一部分新式的火枪以应对西边那个帝国的威胁，允许出口一些新式的蒸汽机械。
当年中原平定之后，汉立国，称天子后，秦便放弃了原本的爵号因为那是周天子分封的，而改称王。
如今中原要求秦去王号，改称安西都护，承认自己是九州天下概念的一部分。
三万部队，不管是从中原去了西域；还是从西域来到中原，什么都算不上，也不会有任何的威胁。
种种这些中原的因素，促成了这一次的谈判。
然而西边还有一个此时尚且庞大的帝国，卫鞅此番来，就是要解决一下外交问题。
秦君知不能挡，遂承吴起遗计，全力西征，举族迁徙。
而对如今远赴西域立国的秦国而言，一方面统治还不稳固，急需中原的支持，至于说法理国号这些东西，于此时并不重要。
无利不起早，没有人愿意为了暂时看来既没有威胁和没有利益的地方流血。
卫鞅此时矗立在此，并不是为了凭吊过去的一切，因为本身他也不是真正的大贵族出身，旧时代的一切并没有那么美好。
但这些内卫部队的士兵都有着良好的教育，并没有开口反驳，而是只当听不懂。
不只是南海之外，单单是江南，便还有大片尚未开发的土地、尚未被征服的原始族群。
同时西域地是四战之地，秦国既要面临西边那个老大帝国的威胁，也在考虑是不是南下去那些更为富庶的印度地，去做那里的统治者，毕竟那里才是真正富庶人口众多的地方。
秦人在西域因地制宜地使用了变种的国野之别的政治手段，农耕区采取直辖管理、游牧区采取游牧管辖，凭借着先进的文化和已经成型的文字，这些年移风易俗，竟有了些当年齐鲁初分封时候的气象。
这种偏僻导致了只要中原体量足够大，技术足够先进，西边的军事威胁等同于并不存在。
燕地以北的毛皮商人，宁可组织人去探索北方巨大的冻土荒原，因为北方的冻土荒原至少夏季还有纵横的河流。
困难重重，千头万绪，卫鞅等人时隔十二年再度来到中原，就是为此。
这些护送的内卫部队已经换装了发火率更高的雷汞枪，虽然装填还是前装的、虽然还是需要板簧蓄力，但是却让发货率提高了许多。
二十年后，那一战的硝烟早已散去。
这还只是内卫部队这样的一瞥，实际上过了秦关中旧地到了中原宋地之后，那种明眼可见的差距已经彻底摧毁了卫鞅等人的谈判底线。
秦君西迁也算是墨家默许的结果，双方之间的贸易往来和技术交流也从未终止，如今只是希望能够谈出一个结果。
这些人下了车，登上了小丘，并不凭吊，只是感叹。
也给一切旧势力带来了肉眼可见的绝望。
这是秦国西迁之后可以信任中原并且希望和中原谈判的原因。
双方的国力差距实在太大，卫鞅知道，从护送他们的内卫部队的士兵身上就可见一斑。
规矩改了，许多当年泗上的规矩也影响着已经西迁十二年的秦国，曾经的卫鞅如今还是卫鞅，却不是因为受虚封于疏勒就叫疏勒鞅。
这一点卫鞅很清楚，十二年前他统兵西征的时候，八千步兵一万两千骑兵，就已经耗尽了秦国的后勤能力，这还是吴起之前一直向西经营了十余年的结果。
当年那一战之后，齐国降、韩国灭，墨家集结大军问鼎洛邑，之后更国号为星汉之汉。
就以此时的远征后勤能力，可能双方能够集结三万部队越过荒凉区就已经算是竭尽全力了。
中原固然是好的，富庶而又同文，但若是根本没有反攻中原的可能，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