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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头苦叹着，金之俊自然也不会再像过去那样，说什么提到“十不从”的一番苦心，纵是百般借口，也不是他当汉奸的借口。
“功，焉能掩其过？”
无论改朝换代也好，亦或是五行之说也罢，都不曾是圣人之言，圣人教他的是取义成仁，这才是圣人所教，至于其它，不过只是不屑之徒假托之辞罢了。
座师的这声长叹让程四远心叹一声，然后才说道，
在说出这句话之后，金之俊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那脸色瞬间变的苍白，对于已经经历过太多事情的他来说，在这一瞬间，几乎立即明白了程四远话中的意思，他只是摇头苦笑着，瞧着那夕阳，自言自语道。
王师何日将至？
“这一点，你比为师强，为师等人，枉读了一生圣贤文章啊……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人，有杀身以成仁，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孔曰成仁，孟曰取义’，金某人枉读一生文章啊……”
“从明从贼又从清……”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金某人一生苦心经营，到临了，却仍然是大节不存，如此，将来又有何颜面对后人啊！”
“用达，你说为师，又有何颜面对江南父老？”
按道理来说，对于金之俊来说，现在大明眼看着将恢复河山了，再也不用像过去那样提心吊胆了，可是不知为何，他的心情又岂有丝毫的轻松，反倒是更加沉重了。
整整两年了！
“待到王师收复了京城，到时候……”掂量着手中的名册，他自言自语道，这份名册与其它的名册不同，这并不是情报网组成的人员名单，而是一份汉奸名册，是他通过各种渠道罗列的获得的信息汇集而成，名册中的汉奸，不仅仅有官员，还有商人，甚至寻常百姓，为官者他们助纣为虐，而商人则与满清沆瀣一气，至于寻常百姓，更是在满清入关时，或许主动剃头或是出卖忠良，总之，对于这些汉奸是形形色|色的，但是有一点是共通的，他们都曾背叛过自己的民族。
“用达，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回头看着面前的学生，金之俊长叹道。
程四远看着背对自己的老师，他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茶，然后笑说道。
心里这般念叨着，掌柜的半闭着眼睛，与其它人不同，在过去的两年间，他接触了太多的汉奸，见识了他们嘴脸，心知对于那些汉奸来说，他们毫无礼仪廉耻之心，若是放过他们，又如何能对得起天下的忠良义士。
金之俊确实有大功于大明，当初若不是他提议福建派兵进攻台湾，忠义军水师又岂能在基隆全歼清军，从而导致福建清军主力丧尽，再也无法对万年造成威胁，如此才有了后来朝廷可以安心居于福建，而无须顾忌其它。
“顺治十六年，听说老师奉命为先帝立碑时，曾经得了一样东西……”
老师的感叹，让程四远选择了沉默，他知道，老师在想什么，也许他是番然醒悟，但是这种番然醒悟却也有着现实的利益，毕竟，一旦大明光复京师之后，像他这样的从明从顺又从清的人，即便是有功于明，最后也只能布衣返乡，即便是不追究他们汉奸的罪过，但是汉奸的名义却是他们终生都无法摆脱的阴影，除非……能以大明官员的身份致仕，非如此不能去污名，也只有如此，他们才能让世人知道，他们当初降清是“无奈之举”，他们甚至是“受命而为”，他们并不是心甘情愿当汉奸。
除此之外，这两年他不知将多少情报传至江北，他不仅是江北的眼线，同样也是江北的传声筒，这两年，正是借着像金之俊这样的降清汉官之口，江北对满清朝廷施加着各种影响。
“大明忠义军军正司”铜牌上的字样表明了他的身份，也是他身份的证明。
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金之俊的神情显得有些低落，自从与江北暗通之后，他想过很多，曾经的自我麻醉，最终还是变成了笑话。
这般一声长叹之后，金之俊才沉声说道。
大明的北伐大军出太行了！
沉吟片刻，程四远看着神情低落的金之俊，然后低声说道。
“待将来见到军正丞时，一定要请其追查到底……”
“老师，这既是末日，未尝不是新生啊！”
只是，天下何时曾有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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