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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父亲——烈皇时的举地——完全是另一种人。当年清军入关，兵犯江西时，他与友人起兵，兵败后自尽。是老仆把他的尸体背回家，再后来，张苍水领兵进入江西，二十六岁的张义率领乡人投奔，一千二百同乡，还者不过六百。
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张义就作为省咨议院的议员，作为勋贵的他不需要经过府咨议院的选举，就可以直接进入省咨议院为咨议员。也正是在咨议院，张义找到了存在的价值。他可以在院中议论本省事务——预算、决算、公债、工程等，也可以监督地方官员政绩得失，甚至如果通过的话，可以直接以咨议院的名义上书内阁建议处置官员。
看着镜中的自己，在思索良久之后，张义选择了穿上军装。两个星期前，他接到了以陛下发来的电报。陛下将会召见他，并且希望他带上次子一同进京，表示希望了解年轻人的想法。现在，他正准备去中都，他必须为这次诏见提前做好一切准备。
“哎呀，明常，你说等我们到了武昌之后，是坐轮船，还是坐火车？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好奇这火车到底是什么模样，咱们其实大可以坐轮船去中都的……”
一半人功成名就的同时，另一半人却死去了。
看着镜中，鬓角的斑白，张义自言自语道。
兴乾元年，刚登基的皇帝论功行赏，忠义军、郑家军、以张煌言为主的各地明军其将领大都获封公伯侯，还有许多军官获封勋士，而随后明军的裁减使得数千军中官佐退役返乡，他们摇身一变成为地方的名流，作为介于官方和民间之间的社会阶层，将政府与社会联系起来。与官府互相配合，共同管理社会。
凭借着煤矿每年数十万两的收益，张义成了江西首富，但是他觉得自己仍然少了点什么。
见左子明那副迷茫的模样，楚明笑道。
诧异的看着好友，楚明反问道。
扶着烂醉如泥的朋友爬上马车的时候，望着天上那皎洁的月亮，年轻人暗暗叹了一口气，一边不住的笑着和那些从身边走过的半醉的书生们说着“告辞”。与其它人不同，这个青年人尽管穿着团领衫，可举手投足间却带着军人特有的气质。
现在咨议员的风光，绝不逊于史书中的三老。遗憾的是，除非省巡抚特定召集议员，否则省咨议院每年不过只召开三次会议。
但张义仍然希望自己做点什么。
“甲申天变，天下才子何其之多，可又有何为？”
见好友又提及在县学中老师的戏言，左子明有些不快地说道。
就在张义踏上火车的时候，两个年轻人也从湖南长沙拥挤的车站月台上登上了前往武昌的火车。
“应该去中都，去那里看看，也许，在那里还可以接触一些勋贵……”
不过，他到不需要带着次子，因为他的第二个儿子，就在中都的书院就读，至于长子，则远在好望角——作为海军军官的长子，是张家走的最远的人。
“实学、诗书、武功……文恬武嬉……”
在大明，勋臣最多的地方，一个是南直隶，一个是江西，还有就是福建，究其原因，因为当年闽王北伐所领将佐大都是福建人，而陛下起兵于江阴，奠基业于江北，麾下将领自然多是南直隶人，而张煌言则以江西为根本，其麾下自然以江西人为众。
在这个过程中，与其说传统士林改变了勋士，倒不如说是时代改变了传统士林，让他们从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变成了手持刀剑的随时舍生取义的士人，春秋战国时传统士人价值观再一次出现在这片大地上。
楚明扭头看着朋友，却看到朋友的眼睛盯着车窗外，只是一言不发的做的在那里。
非军功不封爵！
武与文，在兴乾十七年的大明，以一种特殊的方式结合着，互相溶汇、互相融合着。而在这个过程中自然有其唐突的地方，以至于让人觉得的不舒服。
大明重军功、实学，轻文治，这是天下众所周知的事情。
“……个书生万户侯。”
这又岂是大明之福？
“这与国最是无用的，恐怕就是所谓才子的诗书文章了，至多也就只能陶冶情操吧……”
不过，他也有一些值得骄傲的事情，当列车呼呼冒着蒸汽穿过这里的山谷时，他都会为之骄傲——那条铁路正是他力主创建的，尽管初衷是为了煤炭，但是铁路却把萍乡与整个大明联系在一起，在过去的多年间，铁路早已经改变了这里的人们的生活，成为人们生活的一部分。
显然年轻人对于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似乎不太满意，在最近一段时间，他结交了读书人，也结交了不少勋士，但是他却觉得有些失望。
想到这里，青年自然想到烈皇之前的大明，现在的大明与过去一样都是由勋臣出任高级军职，以达到拱卫皇室的作用，但在世袭制度的保护下，勋臣的培养收效甚微，最后往往不过纨绔子弟。勋臣任职不但不能发挥应有的职能，而是加剧了军政的废弛与腐败。
“哎呀，总算是舒服一点了！”
为荣誉而决斗，不惜性命！
也正因如此，在过去的几年间，张义才会每年拿出数万两银子资助江西遗族子弟读书，尽管他们实际上并不需要——他们都继承有父辈用性命换回的功田。
兴乾十年，陛下夜读史书时，看到汉代的乡三老、县三老可以向朝廷反映地方官的政绩、替朝廷监督地方官员的典故时，想到了士绅与官府的合作，就想把民间舆论通过制度化的、合法化的、代议制的方式纳入到制度中来。随后便与阁臣探讨如何在大明建立类似的制度。经过两年的研究，大明于各地设立咨议院、咨议局，咨议员都是选择公正明达士绅。
“也许应该为普通的百姓做些什么，是不是应该在咨议院里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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