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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纸张脆弱易折，盖嶷小心翼翼叠好放到一边，写起第二人：降贼校尉陶升，字彦真，（冀州）魏郡人，年三十七，原为县吏，后亡命黑山……
盖嶷迈着轻快的步子来到餐厅用饭，大人中，父亲盖俊、姑姑盖缭像往常一样缺席。不愧是兄妹，赖床本事不相上下，连祖父盖勋、祖母马昭也拿两人无可奈何。盖嶷有充分的理由相信，盖缭是受到父亲不好的影响。
汉代讲求食不语、寝不言，除非遇到特殊情况，比如盖勋、马昭、盖缭等人初来晋阳，一家人数载不见，难得团聚，气氛可能稍稍热烈一些。平日间，大部分都是寂寂无声，默默用饭，偶尔有人开口，也会尽量压低声音，而且话不能说得太多。盖勋为人正统，很讲究这个，是以一向爱玩爱闹的盖谟也只能闷着头，老老实实往嘴里扒饭。
郭缊起身告辞，郭淮尾随其后，盖俊送到门口，突然说道：“郭雁门，不知可舍得伯济否？”
马车随后又钻出两位少年，两人皆身长六尺余，面如冠玉，眉浑如漆，眼若寒星。盖嶷突然想起了什么，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二人。
次日，卯时中，天色依旧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盖嶷准时转醒，披上厚厚的裘衣，来到书房，跪坐书案前阅读《左传》，直至天际彻底放亮。早饭时间到了。
可是，真的好累啊！……
眼见儿子眼中疲色愈浓，卞薇适时收声，催促他尽快回房休息，直到儿子躺倒榻上，才吹灭灯火，安心离开。
这让盖嶷意识到，庶出就是庶出，这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事实。随着近些年父亲盖俊势力急剧膨胀，成为天下首屈一指的诸侯，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阿母，你怎么来了。外间天气冷，莫要冻着了，影响肚中胎儿……”
郭淮火热的心情一点一点冷下，双目火红，言语哽咽。
郭淮前一阵子得知盖俊召四方文武，议会晋阳，父亲亦在此列，心中兴奋不已，央求父亲良久，才征得他的同意，为的，就是亲眼见上盖俊一面。
盖嶷盖上被子，头昏昏沉沉的，没过片刻就沉沉睡去。
盖嶷虽然对郭缊所言不能尽懂，但结合自己所知，以及父亲赞赏的眼光，也知道郭缊此人极为厉害，心里默默为他添加了一个“上”的标签。
“当然是真的。”盖嶷生怕阿母纠缠下去，问道：“阿弟沂水呢？”
盖俊心下感叹，有此眼光，郭缊至少也是一州之才。随后瞥了一眼郭淮，心道此子历史上能够纵横关右数十载，位居名将之列，其父早年的教导应是功不可没。
郭淮伏地叩拜道：“多谢父亲大人赐字。多谢将军……”
密密麻麻写满二百余字后，盖嶷停住笔锋，犹豫良久，写下“中人”二字。
“呼……”盖嶷仰头望天，长长舒一口气，随后振奋精神，大步离开。
从小，他就知道，他是庶出，虽然父亲盖俊对他和二弟盖谟一视同仁，不分薄厚。然而，其他人显然不这么看，哪怕是家中区区奴婢，有时也会递来一个令他感到极不舒服的眼神……
郭緼闻言一怔，郭淮则是大喜，近乎于哀求的看向父亲。庞德神话般的传奇人生就不提了，边地少年无不憧憬。马超十六任军中司马，异日未必不能成为庞令明第二。傅干十七入骠骑将军府为掾属，成为谋士。听闻盖俊近来又收拥有过目不忘之能的奇才王粲……也就是说，在盖俊眼中，自己潜力丝毫不逊色前面四人。
“司马懿……”
“今日杜都尉来访，和父亲由琴艺聊到书法，勾起我的兴趣，便回房来练练字。已经写好了。”盖嶷说道。其所言杜都尉即协律都尉、河南人杜夔，音乐达人。
望着郭氏父子情深，盖嶷笑了笑，一直送到门口。郭緼马车远去的同时，另一辆车与之擦肩而过，行至骠骑将军府前停下。盖嶷见此停住脚步，很快，车中钻出一个身长足有八尺的俊朗青年，他看到盖嶷不由一怔。
“真的？”卞薇坐到长子身边，一脸狐疑。
在他这个年纪，寻常人家的孩子，还在捏泥巴，骑竹马，无忧无虑，士族子弟也不过是刚刚开始读《孝经》、《论语》。前者，盖嶷没经历过，后者，他七岁就通了，《诗经》也早已习完，现今，他正在攻读《左传》。
“……”郭淮被盖俊夸得脸色通红，双手微抖。
盖俊颔首，让盖嶷陪同郭淮一道，去送郭緼，他则立于客厅门口等候崔均……
郭緼为人严肃，沉默寡言，一直扮演着严父的角色，这时，念及将与儿子分开，话语不免多了一些，告诫郭淮日后身在骠骑将军府，万万不可孟浪造次，要谦虚谨慎云云。
郭緼扯了扯嘴角笑道：“太原与雁门紧邻，你我相距不过数百里而已，快马两日可至，伯济无须伤感。”
果然，郭缊介绍时直言其为长子郭淮，而今十五，即将十六，尚未取字。
“十年、十年……”盖俊以食指轻轻摩擦鼻翼，喃喃自语道。郭缊久在边地，熟知详情，他的推断应该能够做准，至少比他和诸谋士在晋阳“闭门造车”强多了。
盖俊认真端详着郭淮，笑着对郭缊道：“此儿身姿挺拔，目光有神，一看就知是心里颇有主见的少年才俊，与人相交岂能无字？郭雁门何不早些赐他表字。”
饭毕，盖嶷陪着祖父母聊天，有时也会问一两句《左传》要义，气氛其乐融融。
此事盖俊早在数月前就有交代，郭缊特意派遣居住在雁门北方的杂胡、乌丸、鲜卑作为间者，深入草原刺探，对鲜卑诸事算是有了比较详细地了解。
郭緼原配所出三位嫡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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