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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的御驾直冲过来。
此时敢住身披锦绣连肩坐褥，额头装饰着大片黄金首饰，背上驮着镶嵌七宝的琉璃宝瓶，配上它白中带粉的皮肤，实是华贵非常。
莽应里已走到了御前，鼓乐大作，缅甸王子是三月前抵京的，为着进献的祥瑞白象要由驯象所训练熟悉才能入贡，拖到今日才行朝觐礼，早有礼部官员教了他朝觐礼节，便匍匐于地，行了八拜礼。
不过在鸣鞭之前，冯保照例右手持鞭，左手抓着鞭身将它绷了三下，是为鸣鞭之前的试鞭。
万历看得兴起，也管不得张居正就在这里了，从御座上站起来，看样子想走近去摸摸白象。
万历皇帝朱翊钧也瞧见了莽应里脸上的伤痕，很奇怪地问冯保：“冯大伴，那缅甸王子何以鼻青脸肿？难道这缅甸人强横霸道，到咱们京师里头来，还到处逞强打架么？”
莽应里存心要坐实秦林的欺君之罪，自己走上去，从温德胜手里抢过白象的缰绳，指挥它匍匐、跪拜、甩鼻子、扇耳朵。
绷绷绷三声响，既轻微又沉闷，混在鼓乐之中几不可闻。
秦林出班，一直走到班首离万历很近的位置，才行礼禀道：“回陛下的话，实是微臣打了他，请陛下降罪。不过白象也确实踩死了人，最近几天虽然温顺起来，臣等还是怕它突然发狂，惊了圣驾，陛下乃万金之躯，万一有什么闪失……”
万历幼年也曾见过随父母入京朝贺的徐辛夷，闻言就咧嘴一乐，身子往后仰了仰，挥手道：“徐氏？南京魏国公府那傻大姐嘛，哈哈……嗯，秦爱卿打得好，就是朕也想打他一顿。”
莽应里不道破还好，这直接嚷出来，百官看看他被打得活像个猪头，都摇头哂笑，难为秦林下手这么狠哪。
张居正好大喜功，也希望天降祥瑞以显示新政上合天意下通民情，料想大象已在驯象所训练三个月、莽应里又信誓旦旦，大约不会出什么岔子，便吩咐众大汉将军做好戒备，然后让温德胜把大象牵上来。
敢住只是头幼象，被缅甸人抢去这一年吃了不少苦头，很害怕莽应里，也就按他指挥，一一做着各种动作，憨态可掬。
等缅甸王子匍匐再拜之后，承制官又宣制：“皇帝又问，尔使者远来勤劳。”
莽应里吓得魂飞魄散，紧抓缰绳不放，可他哪里敌得过大象的力气？粗糙的缰绳从手心里勒过，擦得他手掌心鲜血淋漓，一时间痛入骨髓。
满朝文武看得昏昏欲睡，唯独秦林摸着下巴嘻嘻直乐：咱们泱泱大国啊，还真是古今如一，连这个套套都是一脉相承哩。
冯保执掌东厂，是大明朝第一号特务头子，他当然知道底细，更不会替秦林隐瞒：“回皇爷的话，老奴听小的们说，是锦衣卫掌南镇抚司秦林和定国公府小公爷徐廷辅联手打的，原因好像是缅甸人冒犯了秦林平妻徐氏。”
万历喜笑颜开，越发坐不住御座了：“咦，这头象和母后的佛经上，普贤菩萨坐的白象一模一样，哈哈，我瞧它温顺得很，秦爱卿刚才言过其实了。”
万历闻言就大皱眉头，身体微微前倾，低声道：“秦爱卿都敢锯头验伤、剖腹挖心，难道朕身为天子，连一头大象都害怕了？断无此理朕又不是泥巴塑的、白纸糊的、稻草扎的。来人呐，牵大象上来！”
秦林不理会莽应里，只是始终忧心忡忡，装出十分担忧的样子，苦口婆心的劝万历不要叫白象上来。
莽应里跪答：“托陛下洪福，外藩举国安康。”
张居正满意的笑笑，转过头去，并没有发觉好学生眼神中的一丝不满，甚至御座旁边志得意满的冯保冯督公也没在意，或者说即使看见了也没放在心上。
冯保代皇帝宣召：“着令驯象所将祥瑞白象献上！”
可不是吗，张居正捋着胡子，笑盈盈地看着白象，已有善于阿谀逢迎的官员高声诵道：“传说太岳先生降世，汉江有白龟出现，今日先生辅佐陛下，而有白象入贡，实乃我大明君臣相得、政通人和的天相感应哪！”
见白象如此温顺老实，文武群臣尽皆放了心，不少人瞧着秦林直摇头：别的胡闹倒也罢了，外藩向朝廷进献祥瑞的大典，你出于私仇居然想搞破坏，也太说不过去了吧？！要严格追究的话，治你个殿前欺君之罪也没问题呢。
天现七色彩云，禾生双穗，地涌甘泉，奇禽异兽现世……等等异常情况都是祥瑞，传说周文王西岐大治，于是凤鸣岐山，周武王吊民伐罪，白鱼跃入舟中，便是祥瑞一说最好的证明。
得意之极的莽应里并没有注意到，四名象奴中那个身材矮瘦、脸搽得很黑的人，正用仇恨之极的目光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