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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内廷总管还兼着提督东厂,杀宫女陷害万历这件事,他既有动机又有能力,要是查不出真凶,还真成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秦林观察着孙怀仁,发现自己拿着布包来的时候,他神色有几分慌乱,待看见布包里面是只小船,却又镇定下来。
哼,你以为我只有这点本事?
这时候还没有指纹识别技术,现场发现的证据,只能通过识别属于某个人,而找到此人头上,譬如死者扯掉凶手前襟的一颗扣子抓在掌心,如果扣子比较独特,便顺着这条线索去找凶手,但是像小船这种无主之物,就对破案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很简单……”秦林环视在慈宁宫的诸位大佬,“这里有五根红漆大柱子,下官先出去,请太后娘娘、陛下、皇后娘娘、张首辅和冯督公各挑一根柱子,在五尺高的位置各摸一下,然后回到原来的座位上,在椅子扶手上摸一下,待会儿下官进来,检查指印,就能说出谁摸了哪根柱子。”
如果万历逊位,对谁最有利?
张居正忽然睁开丹凤眼,朗声道:“教不严、师之惰,老臣也有责任。”
什么东西,难道是真凶身上的玉佩啊!、首饰之类的?那倒是一查就知道是谁的东西,从而追查出真凶。
“他巴不得朕逊位才好呢……”万历愤愤不平的撇撇嘴,又低声说:“你以为冯大伴是好心替朕开脱?还不是秦爱卿找到了铁证,他不得不顺水推舟。”
万历心中忐忑,待要问时,李太后已抢在了前面,她身子前倾,声音带着几丝焦灼:“怎么样?免礼,快说!”
冯督公对李太后万分熟悉,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心下暗道秦林这厮虽然可恶,对形势的判断倒是极准。
审阴断阳秦长官的名气不是盖的,虽然此前都没听说这种方法,但秦林既然说了,从李太后开始就没人会表示怀疑。
来的是秦林本人,他手上托着软布,包着不知什么东西,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所吸引,以至于旁边本来也是内廷一号重要人物的张宏,头一次被完全的无视了,孙德秀等昨夜涉案的四名太监更是没人搭理。
秦林将软布揭开,却见里面是一只小巧玲珑的木船。
动机,无疑是怀疑的起点。
“陛下,陛下呀!”张诚还隔着老远,就涕泪交流,做出副喜极而泣的样子:“秦将军找到血衣,搞了啥现场复原、案情重演,已经证明两名宫女并非陛下所杀了!”
匆忙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是张诚和张鲸联袂而来。
万历笑笑,赤手格象、只身救驾的秦将军,天字第一号忠臣哪!
当着李太后、万历、张首辅等大佬,秦林侃侃而谈:“人的指纹是独一无二的,人手摸过哪里,哪里就会留下指印,微臣就能让指纹显影,查知真凶。”
冯保真是哭笑不得,张诚、张鲸这两个家伙,离“忠”字恐怕还差着十万八千里,挨着“奸”字倒是只有咫尺相隔。
之后冯保出去一趟,口气就变了些,不像开始那么挑拨了。
见冯保脸色难看,张居正将颔下黑须轻轻一捋,丹凤眼微微挑起,朝他使了个眼色。
啊,还要下罪己诏?万历一听,真是精气神都矮了半截,正待争辩,嘴唇嗫嚅几下,终究不敢违逆母后的意思。
冯保则违心的帮万历说了几句好话,李太后眼角的皱纹稍稍舒展了些。
冯保这会儿真把秦林恨得牙痒痒,没奈何,为了洗脱自己只好大声道:“启禀娘娘,老奴昨夜见陛下持剑而来,脚步踉跄、身子偏偏倒倒,已经醉得很厉害,看样子是绝不可能两剑都刺入要害,杀死两名宫女的。”
孙怀仁绘声绘色地道:“启禀太后娘娘,秦将军在两名宫女的致命伤口里面找到了碎头发,尸身其他伤口却没有,那些碎头发是陛下之前用剑割掉她们头发时粘在剑锋上的,这就证明了凶手是先用剑杀死两名宫女,其后才在她们身上乱划几剑,这样做很有可能是意图嫁祸陛下!”
冯保最后悄悄看了看自己的同盟张居正,帝师首辅那富有威严的神情,便如他的心机一般深不可测,只见他炯炯有神的双目望着殿外,整个人和塑像一样,不知是在沉思大明朝的前途,还是盘算此案对新政改革大业的利弊得失?
“唰唰唰”,顿时好几道目光尽皆投到冯保的脸上,是个人都得想:对啊,万历拿着剑说要杀冯保,结果回曲流馆就出了事儿,既然秦林特意提到,难道是冯督公……
此言一出,万历大大地松了口气,他实在有些怕这位冯大伴,昨夜拿剑说要杀了冯保,其实全是酒壮人胆,后来回想又暗暗害怕起来。
“启禀陛下、皇太后……”秦林笑盈盈的走进慈宁宫正殿:“微臣已经找到凶手遗落之物。”
万历苦着脸坐回椅子,垂着脑袋不敢吭声。
“秦将军还说……”孙怀仁看了看冯保,吞吞吐吐的。
奶奶的,找到那家伙,不叫他尝遍东厂天罡数的六六三十六套酷刑,老子冯保冯字倒着写。
秦林在紫禁城连夜侦办案件,每当侦破工作有了新的进展,便有人忙不迭地报往慈宁宫。
张诚和张鲸两个急于邀宠,将秦林利用血衣,又找来身材相近的太监、宫女,搞现场复原和案情重演的经过,争先恐后地说了一遍。
唯独张居正始终一言不发,他身形本就高大,即使坐在椅子上,也有种渊渟岳峙的气势。
待听到万历所穿血衣与案情重演后得到的血衣,血迹形态和位置都大有不同,万历激动得站起来,捏着拳头一挥:“就说了朕没有杀人,还是秦将军审阴断阳,替朕把案情查清楚了!”
剩下嫌疑最大的怀疑对象,就只有冯保冯督公了,毕竟陛下去了他门口喊打喊杀,回来就出了事儿,怎么都洗脱不了冯保嫁祸的嫌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