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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被千夫所指的徐文长阵脚丝毫不乱，笑盈盈地道：“顾郎中，恐怕姓徐的并没有信口雌黄呢，连志清该不该打，并不是徐某说了算，也不是你顾郎中说了算，就连赵都堂、秦督主说了也不算。”
朱元璋定下的圣训，朝政得失利弊，相关官员、山林隐逸、百姓农夫、商贾小贩都可以评价指摘，唯独不许生员来唧唧歪歪！
江东之、羊可立、李植也愁眉苦脸的，这番把脸丢到姥姥家了，早就荒废、没有实际执行的东西，谁能想得起啊？瞧顾叔时这下弄的，进退两难嘛。
赵锦到这里不得不有所表示了，低低地喝了一声：“徐渭，不可强逞口舌之快！”
好啊！江东之、羊可立和李植带头鼓掌叫好，众监生也齐声鼓噪。
常胤绪睁着牛眼张口结舌，别看他在国子监混了几天，其实一窍不通。
徐文长一锤定音：“所以，刚才连志清以国子监监生身份妄议朝政，指摘东厂督主为奸佞，已违背卧碑文上的圣训，常胤绪打连志清，是自觉维护我大明太祖洪武皇帝的圣训，谁也不能说他有罪！”
还别说，顾宪成这卖相实在是好，满脸写着急公好义、刚正不阿八个大字，众监生尚且如此，被他拉着的连志清就更不消说了，含着两包热泪，呆呆怔怔地看着顾宪成，嘴唇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感动得无以复加。
身处这个官场之中，就没有绝对意义上的好人、老实人，宋应昌这几位，党同伐异的事情也没少干过，但叫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硬把白的说成黑的，还是觉得有点强人所难了。
常胤绪稍稍安了点心。
于是，读书人的主体，生员不准议政，普通老百姓可以议论却没有相应的能力，等于叫全国上下通通闭嘴，一切悉听朝廷安排。
“别急，拭目以待，看徐老头子怎么指鹿为马，哈哈。”秦林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轻松。
这么不合情不合理的规定，当然在朱元璋死后，就没有继续执行了。
顾宪成顿时一张俊脸涨成了猪肝，臊得无地自容，徐文长这家伙够毒，让他上前听训，岂不是私塾先生训蒙童么？
宋应昌话音未落，徐文长已大声道：“顾郎中，说你孤陋寡闻不晓得这块卧碑文，应该是冤枉你了，大约老弟进学时，老师没和你仔细讲过吧？来来来，顾郎中请上前来，徐渭读来给你听。”
不过，大明朝凡事以祖宗成法为大，后来社会情况发生了改变，过去的规定不合时宜了，也并不去废止这个规定，而是在实际操作中不再执行。
读书人都知道这玩意儿，反倒是秦林秦督主不懂，扭过脑袋问常胤绪：“常兄，这是个嘛玩意儿？”
好个顾宪成，词锋如此犀利，话里既驳了徐文长，又隐然威胁赵锦，如果处事不公，监察御史们恐怕就要将此案告到御前，到时候他这左都御史脸上须不好看。
“此是太祖洪武爷在位时颁下的十三条圣训，从国子监到府学州学县学都有，叫生员务必遵守。”宋应昌在旁边听到了，低声告诉秦林：“徐文长所指，恐怕就是里头的第三条……”
有的人认为这是朱元璋要生员们安心学习，不要议论朝政耽误了功课，但更多的人觉得他根本是想钳制言论，因为在这个时代，除了秀才生员之外，普通百姓、贩夫走卒以文盲居多，就算给他评议朝政的权力，他也没有这个能力呀！
遭到张居正的贬谪，赵锦依然在江陵相公死后，冒着得罪万历的风险上奏章为他辩护，同样，现在他并不会因秦林的缘故，就对常胤绪徇私枉法。
徐文长指的那块石碑，是打横放着的，生着青苔、字迹模糊，看起来不知道放在那里有多久了，在明伦堂有些昏暗的光线下面，显得非常斑驳古旧。
江东之、羊可立和李植齐刷刷一挥袍袖，慷慨激昂的朝着监生们鼓动，痛斥徐文长这个斯文败类。顾宪成则不失时机的拉了连志清一把，抢上前来，剑眉挺立、目光如炬，怒视徐文长：“青藤先生，顾某敬你老前辈让你三分，没想到你如此信口雌黄、颠倒是非，是可忍孰不可忍！说不得，顾某今日就要替这位连先生讨个公道！”
“我靠，这是杀父之仇，还是夺妻之恨哪？”秦林嘿嘿笑着插科打诨，心头把顾宪成等人又鄙视一番，装得这么忠君，其实他们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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