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西沽之战（五）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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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代价。这一仗打的好，比我想的更好，现在，我们要开始第二步的行动了。大家都坐下吧。让警卫拦住其他人。”

    龙谦打断了宁时俊，“不说缴获了，叫鲁山和营长们来。”

    太阳升到了头顶，这场血腥的战斗结束了。枪声已经熄灭，除掉伤员发出的呻|吟，四周一片寂静。唐绍仪第一次在这么小的地方看到了这么多的尸体，这么多的鲜血，几乎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了。

    “德军逃了，至少逃掉一半。我的四连，可惜了我的四连了。”王明远看到龙谦，声音哽咽了。

    “司令，初步的统计结果出来了。”宁时俊来到坐在一个包袱上的龙谦跟前，“我军阵亡231人，负伤332人，其中有80人重伤。击毙联军433人，俘虏445人，包括伤兵在内。缴获……”

    冯仑、王明远和石大寿长出了一口气。

    这段话让西摩尔恢复了不少“尊严”，“你是清军的什么职位？请带我见你们的最高长官！你们卑劣地袭击出于人道主义目的的联军，是会得到大英帝国乃至整个文明世界的最严厉惩罚的！如果你们释放了我们，可以宽恕你们今天的行为。”

    “我的天啊，天啊，”唐绍仪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刚才闻听大胜八国联军的狂喜被眼前的修罗场洗刷的干干净净。

    “野蛮的中国人，卑鄙的中国人。”西摩尔似乎确认眼前身材高大魁梧的青年是这支击败了他的军队首领，嘴里不自觉地冒出两句英文。

    “当然。龙将军的为人，唐某钦佩无已。特别是将军不准杀俘的命令，更令唐某佩服。唐某一定奏明朝廷，为将军请功。”

    顺着龙谦的手指，西摩尔看见蒙山军的士兵正在为联军伤员扎绷带。

    “有什么用？哦？是准备挖他们的心肝下酒壮胆吗？”

    鲁山深刻地理解了四营的任务。他第一步是“接管”西沽据点。这个任务并不简单，四营（含战斗打响前即配属四营的骑兵连），不需要隐蔽进入阵地，他们允许让西沽的敌人发现。

    “程二虎代理二营营长，冯仑暂兼任七连连长。我们在这里休息一天，整队，连以下空缺的岗位，各营提出人选，报我批准。五连和十二连担任警戒，其余的休息，让大家吃好饭，好好睡一觉。解散。对了，七连和四连的伤亡大，从十二连抽一个排，补充叶延冰支队。”

    鲁山知道这个安排，是龙谦对他的器重，一向如此。

    “费连长……”

    “那里，贵部不愧是天下强军，不世之功哪……”刚才清点了联军俘虏，三个“监军”望向龙谦的目光，依然全是敬畏。

    终于，中路动了！鲁山带领十一连再次发起冲锋，击溃了断后的德军，而十连恰到好处的出击，将顽强奋战的博尔克击垮了。

    不断发起小股部队的袭扰，德军回身，自己就撤退。鲁山牢牢地掌握着节奏，等待着中路打响。

    “明白。”叶延冰有些精神恍惚，“不过，为什么是我？”

    “我知道。再打，就将我们的老底子打光了。明天，由延冰带领四连和一连，带上鲁山临时招募的那些义和团，由江云带路，转移。多余的武器弹药，都带上。具体的事宜，我会交代你，延冰，两件事，你不是去打仗，是隐蔽待机。保护好咱们的伤员，尽量救活他们。第二，保护好那些俘虏，特别是西摩尔，他有大用处。不仅对我们蒙山军，而且对这个国家。明白吗？”

    龙谦伸手将费宁的眼皮抹下来，“让七连安葬他吧，他永远是七连的连长。立个记号，将来我们将他的骨骸迁回老家。”他站起身来，胜利的喜悦全部消失了。

    “好样的，你没事就好。”龙谦一时间不能理解王明远的感情，他一脸兴奋，“抓到西摩尔了。咱们打赢了！”

    局势已经明朗，除掉小部俄军、德军以及英军大队，西摩尔辖下的其余五国部队无一漏网，全部被歼灭。石大寿带着十二连的主力即更多的担架队过来，担架兵都是昨天招募的义和团众，在蒙山军的监督下，将伤员，包括联军的伤员，经过简单的救治，包扎了伤口，抬上担架，开始往西沽据点转移。

    一条条纱布塞入费宁胸腹间的伤口，医护兵焦急地止血，但鲜血还是大股地涌出来。费宁半躺在冯仑的怀里，呼呼地喘着气，看到龙谦跑来，已经散淡的目光亮了亮，张嘴想说话，但鲜血顺着嘴角淌出来。

    担架队已经上来了，开始抢救自己的伤员。

    龙谦握住费宁冰冷的手，“好兄弟，你已经为我们这个团体尽了全力。你的心事，我都知道，一定给你办到，放心地去吧……”

    西摩尔早就注意到这支军队的特别。他们的眼神中写满了仇恨，但行为文明，不虐杀战俘，甚至会主动救治负伤的战俘。

    “壮个屁胆！俺们蒙山军怕过谁？快干活！小心我扣你的工钱！”

    龙谦现在没时间跟这个英国老头浪费时间。

    鲁山在联军撤退后迅速接管了西沽据点，立即命令石大寿带领十二连及运输队整理武器弹药——除掉武器弹药，其他的东西一律不要。

    西摩尔大惊失色，他没有想到，竟然一连遇到两个操着流利英语的中国人。

    来不及清点找出来的武器弹药，鲁山将十连和十一连集合起来，最大限度地补充了弹药，跟着殿后的联军出了西沽据点，他将十一连摆在显眼的位置，顺着大路和据点周围的开阔地缓缓跟在联军的背后，吸引德军的注意，而让四营的主力连十连从侧翼秘密跟进，准备在关键时候发起致命一击。

    “这个不消说了，龙将军已经立下不世之功。若是我大清的军队都像贵部善战，外患不足平矣。”唐绍仪再次恭维，随即问到他最关心的问题，“这些俘虏？”

    唐绍仪很想让龙谦带兵进天津，但现在他真的张不开嘴。

    “为什么要救那些洋鬼子？”一名头上扎着红头巾的义和团众愤怒问带他们来的十二连连长郑双庆，他是郑家庄第一批参军的子弟，更是郑家庄子弟第一个升任连长的。

    西摩尔被打昏醒来后的第一感觉不是脊背上的疼痛，而是自己将要被杀害了。有关中国人极端仇视洋人的报道不再是报道，更不是谣传，那帮叫做义和团的，持着最原始武器的农民身上的狂热和仇恨他算是亲眼见识了。如果落在那帮野蛮人手里……西摩尔简直不敢想下去。而现在醒来，已然将最恐惧的担忧变为了现实。

    “很好，请将军放心，我们蒙山军是高尚的军队，不是土匪，更不是义和团。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我们会给你们战俘的尊严。”

    “不要杀俘虏，留着！”鲁山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恶狠狠地用枪托砸碎了一名德国伤兵的脑袋。

    从大英帝国东亚舰队司令莫名其妙地出任救援北京外交人员的联军司令，西摩尔还有些洋洋自得，从来没有想过遭遇失败，不过是为自己将来写回忆录增加一些素材罢了。哪里想到突然之间就战败被俘了呢？身份转换实在是太过惊人了。

    “取得如此大胜，恭喜龙标统了，”唐绍仪老远就大声道。

    “不用，我带四连和警卫连去，你还是负责你的后路吧。四连集合，警卫连，听我指挥！”王明远努力将气息调匀。

    王明远带着残破的四连和警卫连跑步与六连会合，然后就看到了拎着一支步枪跑过来的龙谦。

    很快，六十岁的爱德华·西摩尔被两个士兵押了过来，脸上有一片擦伤，不知道是怎么留下的。

    “别说这些。”龙谦摆摆手，“西摩尔在哪里？带他来吧。”他对卢广达说。

    龙谦严令禁止屠戮俘虏。义和团们震惊于战场的残酷景象，不敢违背这支突然出现的压倒洋人的清军部队的命令。

    跟德军一样，鲁迪上校选择了突围，丢弃了几乎全部的辎重，朝着南面跑了，三营无力阻止英军的行动，大部英军逃出了战场。

    那个士兵正是第一次参加战斗的新兵黄锦辉，与他一个战斗组的同伴，班长和好友白带福，都阵亡于这场残酷的肉搏战中了。黄锦辉被连长范德平拉开后，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龙谦摆摆手，“我必须让我的弟兄们缓口气了。这样，唐先生是不是先进天津？一来报告西沽战况，西摩尔联军事实上已被消灭了。逃走的敌人已不足虑。第二呢，请示下上峰，看给我军什么差事。非是龙谦避战，实在是需要喘口气了……”

    现在，西摩尔终于见到了清军的司令官，同样非常年轻，而且，同样懂英语，并且辛辣地反击他随口而出的两句辱骂。

    “没事吧？”鲁山看见王明远身上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