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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里的姨娘，就她名声不好听，不光是姨娘中间，就是姐妹间也暗骂这小姑娘是口子养的。结果那天比她小两岁的六姐当面叫她，她和六姐撕扯，滚在了地上，于是被太太命人按在地上抽了几尺子。
三姐笑着摸了摸妹妹的脸，转眼却又叹了口气。
雪兰跪了一会儿，膝盖就难受的不行了。
李姨娘一见雪兰进来，就扯着她的袖子跪倒，噗通一声，动作之流利，让人叹为观止。
姐妹两个打着油纸伞穿过门廊，这大院四四方方的，分前进和后进，前进石头砖铺地，是规整宽阔的正房。后进是有花园和小池塘的精细院子，围了一大圈平屋，住着女眷们。
老太婆倒也没有纠缠，也不知是不是大烟劲头太大的缘故，她眼角嘴边流下些亮亮的水迹，打了个呵欠后，她朝雪兰摆摆手，然后就躺下了。
“五姐错了，真的错了，求老爷太太宽宥……”真是话怎么可怜怎么说。
本想大吃特吃，却发现身边的妹子们都是小口轻开，连咀嚼喝汤的声音都没有，夹菜也只夹自己面前那两盘。各个挺胸抬头，动作小心，不像在吃饭，倒像在开会。
这是在抽大烟吧。
“太太说你几句，也是为了你好，别不识好歹了，啊～”
“不是咱们说她，脾气这么坏，将来嫁了人可怎么得了，传出去咱们一家子姑娘的名声都得败坏了。”
雪兰小心的退出来，膝盖麻的根本走不动路，她跪了将近一个小时。
“我……我给大家配个不是……”
“你不服什么？六姐还说错你姨娘了？”太太似笑非笑的一句话，把这要面子的小姑娘逼得跳了池塘。
“说一句不中听的，就去寻死，哪个好人家还敢要啊？”
雪兰默默地拨弄着碗里的饭粒，桌面上一共十菜两汤，有荤有素，菜色鲜亮，只是看着，肚子里就仿佛长了虫，来回蜿蜒，咕噜作响。
这一大家子，沸沸扬扬的，雪兰看了就觉得累。
雪兰根本没认出谁是谁来。
作为现代人，除了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其他人总有种尊严受辱的感觉，何况她往这饭厅里一跪，简直就是跪了一屋子的人，给一屋子的人磕了头，她还看到有人悄悄翘起了嘴角。
“行了，快吃饭吧。”
雪兰只认识那几个脸熟的，都是经常来看她的。
心一横，眼一闭，雪兰‘吭哧、吭哧’磕起了头。
何况心里挺憋屈的，在这儿跪个陌生老太婆，人家还就让你跪着，跟没看见一样。
后来才知道，这刘家不过富了一代，旧时是开米行铺子的，民国初年却突然发了家，于是也想学那些官宦书香家的做派。刘老爷不但花钱在政府里谋了个官职，还把两个儿子都送去念大学，女儿们送去学校读书识字。
七八个穿着小花褂的丫鬟婆子忙着上菜布酒，一共摆了三张桌子，一张桌子只坐老爷、太太和几个男丁，一张桌子坐女孩们和一个回家的姨奶奶，最后一张桌子全是姨太太。
“老爷、太太，五姐来赔罪了，她整日念叨自己的错处，就盼着能给太太磕个头，万望太太原谅她人小不知事，饶了她这遭。五姐，快！给老爷太太磕头。”
多说几句的，虽然打着关心的幌子，但不是教训，就是刺。
雪兰忍着那种憋屈感，给她磕了个头，小声学着三姐教她的话。
那些陌生的家人多是朝她翻个白眼，凉凉的叫声‘五姐，出来了啊’。
说这话的人理直气壮，简直是气鼓鼓的。看她小小年纪，教训起人来却没半分不好意思，小嘴吧唧吧唧的，跟机关枪一样到处扫射。
她苍老的声音还带着股粘腻的味，仿佛她刚才抽的烟一样。
正厅的偏房在摆置晚饭，屋里点了许多油灯，灯火晃晃悠悠的，把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在墙上，看得人眼花缭乱。
于是，雪兰也只好扒拉饭粒，最多夹一筷子面前的芹菜。她整天待在屋里的时候，还有肉菜稀粥、热馒头呢，这饭吃的真叫别扭。
“可不是嘛，这孩子就该教训。”
“别气了，姨娘，她一个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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