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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个小孩，能有多大心，还不是她们挤兑的太厉害……”三姐劝道。
“以后可别这样了，学的大气些，寻死腻活的，多少条命都不够你死的，老太太都被你气病了，有你这么不孝的吗？”
雪兰本来就挺紧张，现在更紧张了，也不知道这赔不是，是跪下磕个头，还是蹲身扬扬手绢？
不过形势比人强，在这种让人匪夷所思的境况下，她除了沉默的接受，还能做什么呢？
终于，老太婆把烟枪递给了身后一个丫鬟，然后缓缓坐起来。
雨还在下，天就快全黑了。
这老太太穿着深蓝色的万寿纹毛坎肩，裙下有两只小脚，套着棕色的绣花鞋，还没有人的手掌长，头上戴着个黑边的抹额，还挂着金坠子和翡翠簪子，长得活像连环画上的老妖精。
“行了，行了，以后别气性这么大了。幸好没出事，若是死了，先不说你姨太太和五姐伤心，咱们太太岂不自责，等会儿好好给太太磕头赔礼。”
她的亲姐姐，刘三姐，今年十五岁，长得跟李姨娘很像，雪白的脸，弯弯的眉，大大的眼，她穿着一件蓝色小棉袄，下面是黑布裙和黑棉鞋。
“气死了，看你都造了什么孽！”
这是刘四姐，也是个姨娘生的，可听她维护太太的口气，还以为这是护着她亲妈呢。
一堆女人七嘴八舌，夹枪带棒的贬斥雪兰和李姨娘。
在硬邦邦、冷冰冰的砖地上跪着，哪能不难受？
“等会儿再给老爷和太太磕个头，这事就算完了。”
正座上，一个穿着蓝缎棉袄的女人理了理耳边的碎发，不阴不阳的说道。
这之后，席面上就热闹了。
她走过来牵住雪兰的手，笑说：“听到了没？大家都惦记着你呢，还不快给大家陪个不是。”
她的力气很大，雪兰几乎反抗不了。
雪兰本以为李姨娘是个火爆脾气，谁知她笑吟吟的，再难听的话，她也跟着附和一声。
“五姐知错了，惹得老太太难过，以后好好听话，再也不敢了。”
进屋前，刘三姐还撕着她的耳朵说：“进去了可别抬扛，叫你跪就别起来，骂你就仔细听着，若还敢嘴硬，这辈子都别想出门了！”
“免了，我可当不起，这要是再说了什么重话，五小姐又寻了死，我可就冤枉死了。”
她们的爹刘品三刘老爷，和一位太太五个姨娘，一共生了七个女孩，三个男孩。
三姐还等在门口，看她全须全尾的出来，舒了口气。
“快，给太太磕头。”李姨娘直接把雪兰的头按在地上。
雪兰这才知道，刘五姐是真被气的跳了池塘。李姨娘原是堂子里的女人，红角出身，专唱小生，也不是什么良人，叫刘老爷看中，抬回了家。
七大姑、八大姨的……
然后雪兰被领进正屋，给一个坐在炕头上的老太太磕了头。
最后，她干巴巴的来了句。
刘五姐这个小姑娘受着大家闺秀的新式教育，却活在妻妾成群的封闭家庭，简直是心气高和身份低的完美结合，会有这样的结果也不奇怪了。
李姨娘脸色变了变，趴在床上哭了起来。
用过饭回到屋里，李姨娘就摔了茶碗。
雪兰望了那烟枪一眼，只见不像普通的烟袋锅子，反而有个蒜头样的烟锅，那黑色烟油点上了火，忽明忽暗的，气味怪呛人。
雪兰跪在地上的时候，这老婆子正斜靠在炕头上吞云吐雾，她眯缝着眼，满是褶皱的脸昏昏沉沉的，一句话都不说。
出了门，也没遇到几个好脸。
“认错了没有啊？”
最后，一个威严的男声在雪兰连磕了十几个头后，才终于发话。
这一家看似规矩很大，衣食住行都极为讲究，可是却又乱糟糟的。
雪兰觉得很奇怪。
大姐、二姐都嫁出去了，大哥和二哥也已经娶妻，大哥甚至也有了两房姨太太和三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