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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殿下,这是乱命,微臣不敢奉命。”吴从义气定神闲,好像面对一个闲杂人物,全然没有一星半点的敬畏恐慌。
宣德五年之后,巡抚成为了常设,可以节制三司,成为了实际掌握军政大权的封疆大吏。眼下除了陕西都指挥使崔尔达静默不语,从巡抚而下,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都站在陆之祺一边,咬定孙传庭——以及背后的皇太子——这样做不对。
陆之祺瞬息之间感受到了来自宝座的盛怒,硬着头皮站在殿前,却也没继续念下去。
大明的知县也是进士出身,自然不是内书堂的田存善能对付的。
朱慈烺除了冷眼看着,还能怎么样?派东宫侍卫营杀了他们?仍旧是没人干活的局面!
朱慈烺一边让自己冷静下来,一边却发现右手手指神经不受控制地颤抖。他缓缓放松后槽牙,对那县令挥了挥手。一旁田存善见了,知道太子已经冷静下来了,当即跳出来喝道:“尔等这是与皇太子殿下说话的仪态么!”
堂下站着的都是大明士人,不是满洲奴才,不会因为上位者负气而走就傻傻等在那里。众人见太子都走了,自然排班而出,倒也算秩序井然。
“好,好,好。”朱慈烺勉力站起身,边说边往后走去。
——冷静!冷静啊!这种人上辈子还见得少么?
“微臣长安知县吴从义。”前面三四五品大员让开一道窄窄的通道,从中走出一个面白长须的七品官员。
“臣等当死守疆土!”众人应声道。
“你们这是痛打落水狗么?”朱慈烺的怒火再次被点燃了,面对群起围攻的众文臣喝道:“孙传庭是得了孤的令旨在做这事!你们是在指责孤虐待下民么!”
冯师孔当即上前道:“臣等身负守疆之责,无论能否守住,都当死守,以报国家。”
——按照另一个剧本,大明只有四个月不到的生命,难道就没有什么金手指能够让这些封疆大吏理解我的一片苦心,全力以赴为大明留下一个种子么!
想到这里,孙传庭突然觉得天昏地暗,耳中只听得陆之祺浓浓平湖口音的官话如同尖刀一般刺入他的心窝。
朱慈烺觉得浑身力气都像是抽尽了一般,身子一软就瘫坐在宝座上。
似乎是为了证明朱慈烺所虑不假,布政使司下属的左右参政、左右参议、分司诸道的道员纷纷上前力挺陆之祺,指责孙传庭的过失。
——真能把人气死。
朱慈烺停下脚步,转身奇道:“吴先生在这儿等我?”
——呦,这是骨气并发症么?
“这是乱命。”
“殿下。臣陕西提刑按察使黄炯敢言:朝廷有德泽禁令、承流宣播,以下于有司,故有承宣布政使司。”黄炯也手持笏板上前道:“孙传庭虐民饰过,陆之祺为一省布政,言之则职责所在,视而不见才是罪过。”
朱慈烺自己也被吓住了。他本想将这种激动归于荷尔蒙的分泌,自己却又很清楚:这是长久的压抑在寻求释放口。
朱慈烺站起身,朗声道:“秦督忠心为国,足堪表率。孤以为秦督有功无过!这种风闻奏事的启本,不要送到孤这里来!什么叫丧师十万?你见过名册么!你知道收拢了多少溃兵么!你知道战士死伤几何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空口白牙丧师十万!丧你全家啊十万!”
殿上登时冷场。
“陆之祺!”朱慈烺暴喝一声,声带发出尖锐的破声。
朱慈烺想起自己每每安慰崇祯的时候,心里都腹诽崇祯实在缺乏斗争经验,心理素质太差。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开殿视事,接见地方守官,竟然也被气得三尸暴跳七窃生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