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寥胜于无的心态关心了一下，他更关注的还是常设的文化等级测验，也就是江南士林嘲笑的“女丁科”。
准确地说，这是党争的第一阶段：秣兵厉马，扎营布阵。
“殿下怎能如此说呢！”蒋德璟脾气之暴朝中闻名，敢跟崇祯几次三番顶嘴争吵的人，脾气性格可见一斑。
在这个过程中，皇帝偶尔还要用廷杖、诏狱来解决一些局部战斗，杀一些六品七品的爪牙小官，流放一些四品五品的主力骨干。最后的大决战则是一品、二品的主帅干将对阵，胜利者或是岿然不动，或是位极人臣；失败者或是自请致仕、或是捉拿下狱。
蒋德璟果然精神一振，躬身表示张必谦确实是个干吏，不会让殿下失望。
“当然是交给有经验的人去做。”朱慈烺心中泛起一丝温暖。
先是李遇知觐见朱慈烺，以致仕来试探风声，被皇太子挡了回去。然后吴甡讲《春秋》的时候，有意无意地说些党争误国的老段子，朱慈烺仍旧不接铃子。
朱慈烺道：“他们只要不舞刀弄枪私自械斗，也不会有什么危害吧。”
决战之后，有人死灰复燃，有人补缺上位，有人无端归隐……等战场打扫完毕，朝中入阁的入阁，坐堂的坐堂，收拾人马，准备下一次党争。
直到蒋德璟从淮河工地赶回来叙职，朱慈烺方才混若无事地召开了内阁全体会议。
崇祯帝果然是个老手，在第一阶段闭口不言，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他要等到第二阶段，人马到位，才能判断谁是君子，谁是奸臣。
朱慈烺显然是想做这个真赢家。他现在对江南的情况了解不深，正需要一个切入点，将南面诸臣的派系、立场、关系网摸透。如果没有左良玉这件事，朱慈烺还要找个别的借口，但现在钱谦益被扯入左案，正好是个试金石。
而且一旦开战，文官们会摆明立场，但这个立场却不是人人都能看出来的。有的故布疑阵，有的装作中正，有的貌若忠厚，有的明褒实贬。这些人任选一个放在后世，都有文学大家的实力，之中更有很多人被后世推崇为“儒学宗师”、“文坛领袖”、“思想大家”，随便一篇奏疏都可以作为大学语文课的教学材料。
崇祯真有读尽雅意的文字敏感？真有看穿烟雾直抵实质的智慧？
当然就是崇祯皇帝。
“不是内应有什么好自危的？”朱慈烺貌似天真道。
有时候世事就如同开卷考，所有东西都放在面前，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出正确的应对行为。
朱慈烺点头认同，道：“原本江南那边的委任官员就不是能干事的材料，让他们先闹去，等朝廷在北边腾出手了再去收拾。”
朱慈烺是出了名的死认规矩不认人情，四位阁老听了没有丝毫意外。不过对于即将掀起大|波浪的党争倒也心定了许多，只要有规矩约束，当下的局面就不会被颠覆。而且这件事虽然与他们没有太大干系，却也是个厘清脉络的好机会。
每一次的党争，争到最后总有一个输家，一个貌似赢家，以及一些冷眼旁观的真赢家。
朱慈烺摸了摸下巴，貌似沉吟，道：“我觉得，这事纯属一些人闲得久了，根本不值得理会。”
朱慈烺只是简单地说了说江南和朝中的风向，提到了钱谦益下狱待勘，崇祯帝便以其丰富的经验、敏锐地直觉，一针见血说道：“这是党争！”
只是市舶司的事恐怕会受到点影响，肯定有很多人要等局势明朗之后才肯拿出银子表明立场。
朱慈烺眼前一亮，赞道：“这才真是老成谋国之言。不论党争与否，规矩放在那儿就该照规矩办。跟吴伟业有私仇可以，要扳倒他也行，但不照规矩来就不行！”
“儿臣谨遵命。”朱慈烺目的已经达成，告辞而出。他本想给皇父一个充满崇拜的目光或者表情，无奈脸部肌肉略有僵硬，而目光清冷已成自然，索性还是不要画蛇添足。
皇帝强势如太祖、成祖、世庙，或是宰辅强大如夏言、徐阶、张居正，都会导致国家阴阳不调，甚至阴阳相冲。重则屡兴大狱、血流成河，轻则因人废言、政务凋零。
“殿下……”蒋德璟被噎住了，明知道皇太子这是歪理，却一时想不到言辞来说服。
普天之下，谁的党争经验最丰富？谁十七岁就介入党争？谁在党争中又当选手又当裁判？谁被结党的大臣玩得头晕眼花乐此不疲？
“殿下，南都人心不稳，一者是左良玉未败，二者是内应之说沸腾，人人自危。”吴甡道。
“殿下，这便是党争遗毒了。”吴甡道：“一旦朝中争论大起，诽谤诬蔑之辞无所不有，有时候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