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新政（三）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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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数十步远处，有一个身着儒衫的人正十分谦卑地伏在地上，前低后高，以致于赵诚先看到的是他的臀部，那儒生捧着一幅卷轴。

    这是一件令赵诚烦恼的事情，一来读书人需要笼络，换句冠冕堂皇的话，就是“野无遗才”，让所有读书人归心天阙，所以士农工商，士总是排在第一位，唐时的科举制也并没有现在这般重要，如今君相们到了不敢不开科取士的地步；二来，治理国家需要的是有真才识学之人，传统的科举又并不能考出真正的人才来，而大秦国正需要一大批的人才充实官府，现实有需要，不能因为有些人学无真识，就放弃科举；第三，若是广设一些馆阁之职，所谓国家养“士”，则朝廷需要拿出发放大笔的俸禄。

    斡三半见赵诚虽然口中赞赏，却不问他为何画中并无此间的主人，他此前准备好了的一番好说辞全无了用处，顿感气馁。

    “小样！”赵诚登车时，在心中痛骂。

    早有亲卫上前取了画，那斡三半见赵诚并无责怪之意，心中狂喜，却不敢上前，只得隔着亲卫小心地打量着赵诚的眼色。

    “父王曾说这地是圆的，孩儿若是一直往北走，岂不是总有一天会从南边回宫？天下也不大。”赵松却反驳道。

    赵诚此次只是微服私服，只因不想兴师动众地出宫，引起不必要的扰民。亲卫军曹纲们却不这么想，因为不清道回避，与百姓混在街市上，他们无疑更要小心。众亲卫们纷纷扮作商贾、小贩、苦力、杂役和闲人护卫在侧，部分人则身着禁军的制服挂职着腰牌。即便他们分成明暗两伙，这么一大帮佩刀挽弓之人骑马走在街上也总会引人注目。

    赵诚的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之上，冲着外面问道：“曹纲，什么事情？”

    “贺兰书院？”赵诚诧异道，“你……有何事？”

    “若若不要想错了。”赵诚道，“我只以为寻常人家像松儿这个年纪的童子，即便是已经开始读书，但玩耍的机会总会多一些。咱们松儿现在可没机会想出宫就出宫。我要他骑马射箭，强身健体，你又要天天让他读两个时辰的书，还要学棋琴书画，一个不能少。小小年纪岂不可怜得慌？”

    “回主人，有人跪在前面挡着道。”曹纲回道。

    “这……”斡三半愣住了。他献画当然是为了讨好赵诚的用意，让赵诚有个印象，只是方才说了一通看上去像是规劝的话，却将自己绕了进去。

    赵诚心中暗笑，他曾和臣子们多次讨论过关于科举的事情，也曾说过要让有一技之长者均能进入仕途，所谓野无遗才。眼前的这位斡国铨如果真的只会作画，那么只能靠作画本领得一个虚衔而领一份俸禄，假如赵诚愿意给的话。只是朝廷迟迟没有决策，令读书人们心虑不已。

    “夫君莫要怪臣妾。松儿虽聪颖，但他若是从小不努力，将来怕是不及夫君百分之一高明？”梁诗若道。

    “雕虫小技？”赵诚反问道，“那你说说看什么才是大技？”

    “不以规矩，不成方圆嘛。只要时间长了，人人都会约以俗成，不守规反倒不自在。譬如咱们汉人吃饭用筷子，可许多山里的蕃人们却用不惯筷子，没有见过世面的却以为咱们汉人滑稽可笑。那些常年来往于东西方的西域商人，在东方诸地下馆子，不都是人人用筷子？倒不觉得有多么不便和可笑。”赵诚道，“若若以为这是小事，我却认为这也是大事，人人循规行事，也会少生不必要的事端，国家即是一个个小家组成，军国大事也即是种种小事累积而成，聚少成多嘛。就好比在昊王渠边种树，朝廷律法倒是定了规，凡是看管不力的，失了树木，彼处的渠道就容易被损坏，如今百姓已经都知道，毁了树木是要法办的。嵬名氏定的律法倒有不少可取之处，只是从今日看，天盛年间的律法已经过时了，是到了该修订真正属于我大秦国法典的时候了！”

    “松儿将来长大成人，想做什么营生？”赵诚故意问道。

    “草民以为……”斡三半斟字酌句，“子曰有教无类。人各有所好，凡能精擅一种者，俱为人材。草民以为，国主不如广设诸科，诸如经义、词赋、策、论，还有书、画、律法、算术等等，令我朝有才者皆可以一技之长得以为国效命。”

    “回国主，草民酷爱丹青绘画，前些日子在城外长亭幸见国主凯旋归来，百姓争先恐后一睹敌酋被押回之盛况，倍感振奋，泼墨而作此‘秦王凯旋图’。虽乃草民之拙作，惟愿吾王一观耳！”斡三半道。

    “夫君身系万千子民，一言一行皆无小事，臣妾一妇道人家不知深浅，倒令夫君责怪了。”梁诗若略表欠意道，她没想丈夫会说出这么一堆来，令她无法辩驳。

    “草民恭请国主示下。”斡三半连忙问道。

    赵诚放下心来，他可不想自己难得有空出宫一趟，发散发散一下被公务缠身的郁闷心情，却碰上什么刺客之类，或者拦驾告状的事情。透过车窗，赵诚发现已经抵达到了御街口，便推开车门，跳到了地上。

    她的语气坚决无比，也是因为望子成龙的心理使然，赵诚很显然与她在这件事上有不同的看法，他也想自己的事业后继有人，只不过在赵诚看来还有的是时间施加自己的影响。

    “看来得立法，骑马、骑驴或乘马车、牛车，行在街上只能从街道的右手处行走，如此一来，行人各行其道，不致冲撞纠纷，道路又畅通无阻。”赵诚心有所感地说道，“我中兴府的街道比汴梁或是杭州还是窄了些。”

    斡三半这话听来好像他是一片苦心。

    “松儿生在我家，真是不幸也！”赵诚忽然说道。

    赵诚辞别了行秀禅师，离开了戒坛寺。

    “你以为呢？”赵诚反问道。

    “国主谬赞了，草民身无长技，惟献此画，以贺吾王威武。”斡三半道，“画作不过是雕虫小技，于国无益也。”

    “上能定国安邦，力挽狂澜，下能治理一县一州之地，令百姓安定，方才是大技。”斡三半躬身道，“草民听闻我朝边城官府不整，又要诸多州县缺少治民之大才，而我朝读书人有凌云之志者众矣，只是不得晋身之途，长此以往，恐怕令天下人失心吧？草民未闻有明君者不以民间遗才为平生最憾事也！”

    斡三半得意而归，不出所料，到了夜晚亥时，无数的同窗都闻风而至，将他包围。

    赵诚走到近前，双眼直视着斡三半，想从这位年轻人的脸上看出什么来，那斡三半被赵诚眼神逼视之下，不禁心中有些发虚。

    那儒生发现面前出现了异样，低着头，口中却高呼道：“贺兰书院斡国铨拜见国主圣驾！”

    “朝廷管得是军国大事，还会为这种小事情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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