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河北风云（五）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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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呸，有种就放马过来，何必多言？”严实的亲卫喝道，“倘若尔等怕了，可降于我东平，我家元帅必会上奏我大秦国国主，赏他个公侯当当。”

    “当然是秦王陛下！”严实承认道，“英雄豪杰、贤臣谋士争相拜于秦王帐下效命，秦王当面，为父亦不敢直视！”

    当中一员虎将，浑身是血，举旗高呼道：“忠孝军蒲察官奴在此，降者免死！”

    忠孝军全是骑军，用来野战当然是发挥了该军最大的威力，完颜仲德一鼓作气将兖州攻克，滕州仍然顽抗到底，不肯投降，让金军的锐气稍挫。

    令他感到为难的却是，秦王赵诚至今仍对东平面临的艰难处境不闻不问，除了一道“随机而动”的诏令外，任何实质性的东西也没有，这让严实十分不满，也感到寒心。严实感到自己真正老了，年已五十有八，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连日来的劳累奔波，令他心力交瘁。

    “父亲，此战我军已经输了，速速退到东平城，否则晚矣！”严忠济隔着数十人大呼。

    “你有何计划？”严实有些考较的意味。

    “好，传我命令，全军将士，谁敢意志动摇，就地斩首！”严实挥舞着拳头，命令道。

    严家军被忠孝军杀得丢盔卸甲，一路上逃散者不计其数，落在蒲察官奴的手中，只有身首异处的下场。

    金军连续克济州所属的金乡、嘉祥、任城、郓城四县，又以主力围攻兖州，完颜仲德以蒲察官奴的忠孝军为机动力量，分布于城池之间，往来奔袭，将东南隅的滕州隔开，以主力攻坚。

    “我儿如今可以独当一面了！”严实连忙将儿子扶起来，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儿子感叹道，“为父已经老了，半个身子入了土，脑子已经不好使。听我儿方才一席话，为父真是羞愧难当。”

    黄河的改道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频繁，入宋以来更是如此，著名的有景祐元年（1034年）、庆历八年（1048年）两次决口与改道。但它并非总是天灾，也是人祸使然，建炎二年（1128）冬，那时徽、钦二帝被女真人掳去，赵构登基，杜充为东京汴梁留守。杜充将黄河决了，引黄河改道泗水入淮，让黄河夺淮入海，以阻金兵南下，黄河河道又是一大变，由折北入海改为折南入海。此后数十年间，黄河或决或塞，迁徙无定，让金国统治下的豫北、鲁西南和豫东地区的百姓时常深受其害。

    “放箭！将金人射回！”严忠济命道。

    “援兵来了！”严家父子同时振臂高呼。

    数十支箭矢顺风飞驰，纷纷落在了那金使的面前，那金使面色立时发白，连忙掉头，十分仓皇，这令严家军当场哄然大笑了起来。

    主帅严实的沉思，让他的部下心思也跟着产生了些动摇。

    “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为父只是想听听金军如何说。”严实道。

    “父亲，金军怕是要稳住我军，一旦敌军准备就绪，就会渡河攻我。孩儿以为我军不能坐以待毙。”

    帅旗之下，完颜仲德遥见自己的使者被严家军击回，他却不气馁。

    “不好，中计了！”严实大惊。

    东平军众将校闻言，都将目光转向严实。老实说，严实也有些心动，不过金军一向不为他所看得起，金国朝廷更是如此。金国皇帝他没见过，可是秦王赵诚他却是熟悉的，秦军的勇猛与骁勇善战，严实更是亲眼所见。

    汶水的对岸，金军嚣张地隔河骂阵，严实恨不得飞过去，擒了金军主帅，将完颜仲德与蒲察官奴剁成肉泥。

    秋九月末，金主以完颜仲德为帅，率兵五万，自金乡渡河东进北上，打了严实一个措手不及。

    “来人，再向敌军喊话！”完颜仲德不动声色地命令道。

    完颜仲德见对面旗帜乱晃，杀声四起，料想蒲察官奴已经与严家军交战，已占了先机，夺了严家军的心神，当即命令全军渡河。

    “父亲，万万不可！”身旁有人说道。

    “金使前来，除了劝降之外，能有它事？”严忠济劝道，“父亲若是将金使迎了过来，那便是向我军将士表明您的意志已经动摇。三军可以夺帅不可夺志也，父亲一旦与金人接洽，将士们必会因而丧失战斗的勇气，甚或会将士离心。退一步说，倘若将来有人将这事告到了秦王的御前，父亲如何能自圆其说？”

    如今这个局面，与十多年前几乎一样。当年的河北山东处于混战之中，金军、宋军、蒙古军、红袄军以及无数所谓的义军相互混战。枭雄就是枭雄，严实虽然只是略知书，但年轻时志气豪放，喜交结施与，虽然屡以事下狱，但都有一干侠少辈为他出死力。铁木真自紫荆口下，分掠山西、河东、河北与山东，严实正是因为能服众，而成为金国的一位百夫长，抵抗蒙古。宋国在这个时候染指北方，李全等红袄军首领归宋，宋取益都，俄尔向西发展，宋国派赵珙招谕京东（即金国的山东东西路）州县，赵氏路过严实驻扎的青崖镇，严实向他投降，赵氏向朝廷发表任命他为济南治中。

    它不总是驯服的，上游陕西与山西诸地支流不断地提供大量泥沙，让它成了一条浑浊的黄色河流，如同两岸百姓的肤色。自入宋以来，它越来越暴躁和桀骜不驯，将大自然的威力强加于下游两岸的百姓。只因泥沙太多，一旦入海口的淤泥阻塞，上段河流就只有改道，将农田、家园与所有的生灵淹没。

    “父亲，古人云：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严忠济又劝道，“金军虽然占我数州沃土，锐气已衰，然我军兵力与士气仍可拼死一战。只要父亲意志坚定，将士们哪敢不拼死力战？”

    严家父子欲哭无泪，正当他们拼命地约束部曲，组织人手阻挡追兵时，斜刺里忽然奔来一支奇兵，一面赤色大旗挟带着北方来的寒意奔驰而来，上面一个斗大的“秦”字！这支奇兵个个生龙活虎，清一色的一身黑甲，手中闪亮钢刀夺人心魄。

    严忠济正要说出自己准备主动出击的想法，忽听东边马蹄声起和无数人的惊呼声，他转头一看，见那边人头攒动处掀起了漫漫烟尘，忽然杀来了大队骑军，正如离弦之箭，一个照面就杀入了左翼阵中。

    严实与严忠济两人面面相觑，心说金军主帅真是痴心不改。严忠济登上望楼眺望，见金军聚集于此，阵营严整，又有大队的人马正忙着准备渡河的器械，寻思着金军就要渡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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