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朝天子（四）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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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水，流入黄河，绕于北邙之后。洛河悠扬，至巩县而与黄河合，一大聚会也。

    说来来巧，此前一直是阴雨不断，从十四日那一天开始天气转好，当真是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百官都说这是好兆头。赵诚及他的后妃、诸子女，乘九辆辂车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下，驶往南郊的祭坛。暂时充任禁军统领的郭侃精心准备了仪卫队，军士们个个精神抖擞，一路上彩旗飞扬，将赵诚迎入祭坛。

    “陛下隆恩，臣感激涕零。倘若您仍认为臣还于国有用，就不用再给臣授爵位，臣已位列三公，又充为当朝中书令之职，功名利禄亦不过是浮云罢了。”王敬诚谨慎地回道，“臣虽立有小功，然若是贪恋名位，怕只会招来祸事，惟愿能为我大秦朝效忠至死而已。请陛下收回钦命，将来也不必设异姓王！”

    在上天的面前，皇帝也不过是臣子，正所谓：君权天授也。

    “回陛下，还差两个月，就是整整二十六年！”王敬诚回道。

    又册皇后梁氏，其册制如皇太子，玉用珉玉五十简，匣依册之长短；宝用金，方一寸五分，高一寸，其文曰“皇后之宝”，盘螭纽，绶并缘册宝法物约礼制为之，匣、盝并朱漆金涂银装。又册贵妃柳氏、淑妃史氏、德妃洪氏，各循礼册封、答谢。

    “陛下谬赞！”铁穆再一次跪在地上，热泪盈眶地说道，“父母赐臣生命，陛下则令臣重生，信任于臣，臣就是您的弓矢，您想射向哪里，臣便往哪里去，哪有那么多废话？”

    “人道是创业之初，君臣相谊，可以同甘共苦，然而大业成功之时，即是分道扬镳之时。”赵诚道，“朕不是寡情之人，从今日起，你们三人便是我大秦朝的异姓王，还望尔等要再接再厉，再立新功！”

    “这龙袍穿在身上，还真不一样！”赵诚笑着道，“怪不得，自古就有无数人抢着龙袍加身，当皇帝。”

    赵诚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自己去想，战马是为父的伙伴，而战船便是你将来的伙伴，要知大海远比草原、平地要广阔和危险得多，你若是能征服大海，这天下哪里不能讨平？”

    这还没有完，皇帝也得守礼行事。二月十五才是最关键的时候，初更时便已经开始击鼓，将整座洛阳城从睡梦中叫醒，赵诚又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准备正式的大典，今日他将穿上龙袍，言必称朕。这一日，虽然残冬未逝，文武百官早早的都穿好朝服，站在宫门外等待侯，礼官入宫城奏报、准备诸多事宜。官员们比赵诚要兴奋得多。

    “父皇春秋正盛，今日就要面南称帝，如何可以说这种话？”赵松道，他认为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更是百废待举，听父亲的话中的意思倒像是萌生了退意，这让他很不理解。

    赵诚又走到铁穆的面前，铁穆努力地挺直腰杆，这几年铁穆的须发皆白，背也有些驼了。

    三更天时，中书令王敬诚及以下官员进宫城。新皇帝赵诚穿着龙袍，坐到了皇帝宝座上，此时，鼓乐齐鸣，声响震天。鼓乐稍稍停下后，负责掌握皇帝大印的官员李昶，将权力象征的放到宝案上。

    ……

    殿内跪满了臣子，赵诚的目光延伸出很远，一直到殿外，他可以看到殿外的更有十倍以上的大大小小官员恭敬地跪拜在地，更有奇装异服的外邦使者臣服在殿外。赵诚看到仍然强撑着病体参加大典的耶律楚材，太师梁文的时日也不多了，也看到已经日见老态的铁王，就连一向精力充沛的王敬诚似乎在这一天也苍老了不少。

    “遵命！”赵松躬身应道，“孩儿虽未见过真正的大海，但自信孩儿的心胸可以容纳大海。”

    “夫君从今日起，便是真正的皇帝了，贺喜夫君！”梁诗若满心欢喜，望夫成龙竟成了现实。不仅是她无法想到赵诚会有这么一天，就是赵诚本人以前根本无法想像到这一点。

    “就是太麻烦！”赵诚却抱怨道，“从之与晋卿二人，还有那一帮文人们在这一点上，孤，哦不，朕不喜欢，这叫折腾！故这改年号就不必了，但凡常改年号的，都不是什么好皇帝。”

    “陛下英明睿智，自古天下少见之明主，能为陛下效力，乃我等的荣幸。”何进道，“倘若追本溯源，若无陛下相助，我等三人怕是早就客死大漠。岂敢言功？”

    至此，临时充任礼官的王鹗挥鞭示意大家肃静，在礼仪人员的引导下，百官列队进入，站到自己该站的行礼位。赵诚已经坐在了龙椅之上，注视着臣子们鱼贯而入，点头示意。从百官进入到站定时，一直奏乐不止，百官满怀好奇地打量着第一次身着龙袍的赵诚，九五至尊的威严又令他们只敢远观。

    何进等人笑了笑，却没有再说话，不约而同地注视着宫城的入口处。

    天子车驾停了下来，赵诚从车上跳下，文武百官及数万军士齐齐跪拜，无数灯光将黑夜驱散，天下尽臣服他的脚下。赵诚深吸了一口气，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登上了祭坛，群臣臣服在他的脚下。

    “众卿平身！”赵诚似乎失神，司礼官李昶不得不连连提醒。

    “什么？”王敬诚下意识地擦了擦眼角，口中却道，“被风吹的！”

    赵松被父亲这话弄得哭笑不得，只得道：“父皇使不得，儿臣惶恐。”

    耶律楚材奏曰，洛阳有龙势：

    “卿请起身！”赵诚亲手将铁穆扶起道，“铁王耿直，助朕成一国之帝，又为朕牧守一方，功勋难以尽表，为天下表率也。”

    何进也表示拒绝，至于一介书生刘翼就更不在乎爵位了，均表示拒绝。

    “铁王是什么？”赵诚对着群臣问道。

    曾几何时，王敬诚会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每每回想往事，他既觉心酸，又觉得万分侥幸，一个英明的皇帝是在他的拥戴下，登上了皇位，君临天下，王敬诚又倍感骄傲。

    “不！”赵诚断然否决道，“铁王是一匹老马，草原上的一匹任劳任怨的老马。它从不挑食，从无私心，从不畏惧道路艰险，也从不在别人面前说自己的功劳，这就是铁王，朕的铁王，独一无二的铁王！”

    梁诗若隐秘地方赵诚腰上捏了一把，表示抗议。赵诚心有所感道：“为父还有诸多宏愿未成，再过十年，至多二十年，为父就无所牵挂了，那时你也正值壮年，心智成熟，正是可以接为父大位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