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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儿孙们，他们会继承我的事业……而你却什么都没有……
“听说那个老人熬不过去了。”在观察了许久之后，一位乡民对自己旁边的人们说，“从上个月起医生就不停来来回回，前阵子他还出来散散步，现在都不见人影了，看样子怕是快要不行了吧……？”
在那里，他的次子內穆尔公爵正紧张地看着他。
这股无言的暴风的最深处，是二楼的一间卧室。此时，这间卧室已经围满了人，却异常地寂静，没有一个人交谈。
直到60年后，这些饱含着快意的窃窃私语仍旧如同昨日一般鲜活，让这个老人须臾都不曾忘记。
在日渐昏黄的阳光的照耀下，傍晚温暖和煦的岛风，扫过了克拉蒙特的每一处原野。
这个词，仿佛如同闪电一样，划破了蒙在理智上面的混沌，让年迈的国王的骤然清醒了起来。
这是一个多么与世隔绝的人啊！看上去不像是一个曾经的国王，反倒和客栈的小店主差不多。
使她如此肝肠寸断的，不仅仅是和丈夫的别离，而且还是告别的地点。一位法国国王却要在英国告别人世，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别样的嘲弄。
既然无法说清，那就静静看下去吧。
并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东西了，隐居期间他也并非什么都没有做，家族的事务早已经安排好了，虽然被叛贼们赶下了王座，但是这么多年他毕竟是积累了庞大的财产，就算经历了革命的冲击仍旧留存下来了许多。这些财产都已经被妥善的保管好了，作为家族的共同基金，每年产生的收益都会发放给儿子和他们的继承人们，如果好好使用的话，这些资财足够让他的儿孙们一代代过上足够富裕的生活。
旁人的概叹。当然无法传入到那间乡间别墅当中了。
哦，原来是王后啊。老人心里突然闪过了一丝明亮。
国王的脑袋从滚落，流出的鲜血与凡人也没有任何不同。
国王再度睁开了眼睛，这次他重新取回了完全的意识，看清楚了自己旁边的所有人。
天空灰蒙蒙的，下着微微的细雨，在广场的四周，却挤满了各色各样的人，这些人虽然衣着都很破旧，但是看上去都很激动。人们互相喜笑颜开，还有人在不停地欢呼着，简直就像是在参加一场欢乐的集会一般。
事实上，正如外人所猜测的那样，此时的别墅当中弥漫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气氛。仆人们神色紧张，不停地走来走去，连相互间的交谈都极少出现。
“总比像可怜的路易十六那样好吧。”一位乡绅模样的中年人耸了耸肩，丝毫不介意自己向一位大人物开了一个相当恶意的玩笑。“至少他还是寿终正寝了不是？”
王后带着哭腔的呼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我的丈夫，不应该死在英国籍籍无名的乡间的，他不是为了法国做了那么多事情吗？如果不是被那些人给赶了出来，他也不会这么快就离开吧……王后忍不住这么想，眼泪也流得更加急促了。
带着这样一种最后的激|情，他转开了视线，看向了妻子的后面。
他们的感情很好，自从1809年结婚了之后，半个世纪的婚姻里他们一直恩爱甚笃，生下了十个孩子。虽然后来贵为国王，但是他也不曾闹出什么风流韵事。如今他们早已经儿孙满堂，这些儿孙正围绕在他们的身边。
这个老人，虽然已经病入膏肓，但是他的神色倒还正常。只是闭着眼睛，仿佛只是在沉睡。
时间已到，刀片急速落下。
眼前的白雾消失了，一切突然变得是那样的清晰，以至于这个老人丝毫也没有发觉自己正置身于回忆的幻景当中。
这位老妇人，正是法国的前王后，而这位老人，自然就是法兰西前朝国王路易·菲利普一世陛下。
那时他的父亲，前奥尔良公爵路易·菲利普，已经改名成为了菲利普·平等。成为了国民议会的议员，同时在自己的远房堂兄路易十六的死刑判决上面投了赞成票。
迷雾之中渐渐泛起了一丝轮廓，老人昏花的眼睛终于能够看清离自己最近的人了。
他现在想说的只有一句话，那是他在回忆时突然想到的。
仿佛是从最深处的深海当中浮上来似的，在一片朦胧的漆黑当中，昏迷中的老人感受到了意识的微光。
不，完全是不够的。
“呵呵……”路易·菲利普国王忍不住笑了出来。
但是……对于菲利普·平等和路易·菲利普一世的儿孙们来说，仅仅这样就足够了吗？
望着这颗平庸无奇的头颅，千千万人人的欢呼声汇聚在了一起。最后变成了一个声音。
她为丈夫所蒙受的屈辱感到怨怒，更为自己家族所遭遇的一切感到忿恨。
广场中央的那个可怖的机械，比任何物体和人物都更能让他心中发寒。虽然年轻时的他隐隐约约已经看得出来，这座宛如吞噬人命的妖魔一般的可怕机械，在之前已经吞噬了许多条人命，以后必将还要吞噬更多的人命，但是，只有后来的他才知道。在罗伯斯庇尔率领雅各宾派打垮了吉伦特派的统治之后，它很快还将要畅饮一大群革命领袖、甚至他父亲本人的鲜血。
然后，4个士兵从车上押下一个人来。
天空的浓云越来越厚，简直像是要遮盖掉所有的阳光，让天上的那位圣父不用亲眼目睹这一刻一样。
不列颠的夏天从来都不是酷热难耐，再加上此时已经是夏秋相交的时节，绿草茵茵的原野和郁郁青青的森林，将整个乡间都点缀得舒适宜人。
王后在身边为自己哭泣，儿孙们也肃立在床边，恭敬地陪伴着自己的最后一刻。并非是幻景。而是实实在在的呆在自己的身旁。他和他的全家都死了，而我却子孙满堂。
接着，在儿子一脸疑惑的表情当中，他闭上了眼睛，迎来了最后的安眠。
自从医生告诉王后他们已经无能无力之后。虽然苦痛但仍旧保持着尊严的王后，客气地向医生最近的辛劳道了谢。然后就打发开了他们，自己陪伴到了丈夫身旁，准备目送丈夫离去。
视线越来越模糊了，面前的人影若隐若现，犹如那位可怜的国王一样……
诚如小特雷维尔公爵所断言的那样，这位前国王已经昏迷了好几天，行将就木了——实际上，按照医生的断言，他甚至可能活不过今晚。
这种憨厚的笑容，这种天真的性格，放在一个铁匠铺的主人身上，可以让他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但是放在一个国家的主人身上，又怎么能够不给自己的国家和自己的家族带来可怕的灾难呢？
“陛下？”旁边的王后对丈夫突然的笑声感到茫然不解，甚至以为这是临终的谵妄。“怎么了？想要说什么吗？”
“杀了他！”
“上帝惩罚无能，奖赏残忍，按上帝的话去做吧！”
在疾风暴雨的呼喝声和欢呼声当中，表情仍旧平静的国王被押上了刑台。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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