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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之下,横卧着一具尸体,正是城门丞许敬。其死状之惨,令一众同僚看了不寒而栗。尸体之后,跪着一排与此事相关人等:燧长老吴、燧卒三子、牢头、牢卒,以及四个垂头丧气的库藏佐吏。
张放认真地盯住对方眼睛一会,缓缓点头,确信了对方的说法。张放现在发现,有时候他并不需要使用灵魂穿刺这样激烈的手段,在近距离盯住对方眼睛时,就能判断出对方说的话是真是假,或许是强制催眠的一种衍生能力吧。不过,也只限于判断真伪,至于若是假的,怎么个假法,真相是什么,还得用大招。
“很好,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张放缓缓站起,淡淡道,“那五十金你就留着吧。我没空在这里等结果,若有所获,可使人报往长安。”
“翟尉请稍等人。”张放慢悠悠发话,目光若有若无从卢安脸上扫过,淡淡开口,“许敬临死前,供出了事情原委,系有人买凶下手,我希望此人能给我一个交待。”
大堂一片肃然,过了一会,响起关都尉翟广的声音:“如此,结果很明显,是许丞鼓动四个佐吏,欲以乌头之毒,谋害张公子。如此恶毒手段,令人发指,张公子令仆从反杀,系许丞咎由自取。来人,把四佐吏押入大牢……”
不管你是谁,面对面打十二回合吧!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卢安坐立不安,大冷的天,额头竟渗出汗。
这时大堂里正回响着杵作的禀报:“……查验了残余的羊羹及许丞的呕吐渣,已经确认,是乌头之毒。”
后室,炭火熊熊,隔绝了屋外的寒冷,室内只有张放与卢安面面相对。
这正是先前城门丞许敬拿来当证据,证明张放来历的那本关引籍册。当时卢安已半醉,加上许敬所提供的信息足已证明,他就没细看。而现在他看到了、后悔了、恨不得打自己两记耳刮子……
张放含笑连连点头,温和道:“是的是的,我明白。那‘贾仁’就是假人之意,而百金……呵呵,富平侯家世子,又何岂千金?”张放是真明白,不用催眠都知道,对方说的是实情。倘若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居然还敢下杀手,这得疯到啥程度?而这卢安看起来,一点都不像精神病——对于这一点,曾经的精神科医生张放,有绝对权威的辨识能力。
卢安苦笑:“下官并不识得此人,事后也着人查了一下,却无所获。”
籍册上籍贯一栏写得明明白白“长安戚里坊闾右”。戚里是什么地方?那些一辈子没到过长安的边关小吏不知情有可原,但似他这样每岁入京述职,面谒有司的地方监察使,哪有不知道的?北阙甲第,有资格住在这里的,哪一个是等闲人物?他母亲的谁嫌命长了去找这样的人的麻烦!但……天知道,竟然会有一个世子跑出关外,这叫什么事啊!
玉门关司马义愤填膺,拍案而起:“何人如此大胆,胆敢谋刺朝廷勋贵,一定要追查到底,绝不放过!”
张放不吭声,就那样直盯卢安。大冷的天,卢安额头竟渗豆大汗珠,后背尽湿,重重伏叩于地。
上首端坐着玉门关都尉翟广,左侧坐着从事卢安,右侧一排端坐司马、假司马、长史、主薄等玉门关属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