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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话。
张放坐在车里,手里握着一卷资料,专注而认真地看着,一双雪亮的剑眉微微蹙起。
张放挑眉道:“然则中郎意欲如何‘薄惩’呢?”
前面那人,年约三十五六,头戴二梁冠,以黄绦系于颌下,五官端正,肤白须黑,一袭织锦深衣,手里把玩一柄白玉如意,一看便知官宦世家中人。稍后那人,则是与张放年纪差不多的少年,前额还覆着刘海,头戴帻巾,额圆面方,身体壮实,与前者有几分相似,看来是父子。
初六昂然道:“初六于富平侯府,误伤王氏家奴。”
王柱忍不住发言:“我家僮仆伤三人,一伤足,一穿臂,一贯耳,伤得不轻还破了相,少君这伤人的家奴总不能囫囵吧?”
张放同样也向王立致歉,只道疏于管束,以至僮仆伤人。
他手里拿着的是王立的资料,是邓展匆忙收集的,虽然失之仓促,谈不上齐全,但仅仅这些,已令张放为之皱眉。王家兄弟很多,有身居高位的,如任卫尉的阳平侯、老大王凤。还有母仪天下的,那便是皇后王政君;亦不乏品性孤高的,如老二王曼,不当官,不任职,隐居北地,甚少与家里几个大富大贵的兄弟姊妹来往。
王立这才醒觉失言,授人以柄,一时不知说什么,打了个哈哈:“此一时,彼一时,此次是家奴护主,并非闹事……”
随着笑声,中门出现一前一后两人,合袖向从马车下来的张放行礼。
“早晚的事,早晚的事。”王立哈哈大笑着迎向张放,伸手欲挽,以示亲热。
王邸的正堂,当然不是谁都能进的,除了张放与王氏父子面对面跪坐于堂上软席,余人皆侍立于阶下。
“立绝无此意。”王立吓了一跳,他可不敢担这样的严重指责,急切之下,也不弄玄虚了,直接亮底牌,“此事纯属家奴相争,不涉其他,少君切勿多心,只要施以薄惩就好。”
身为王家老六的王立,只挂了个“中郎”的名头,领着不到五百石(中郎为比六百石,实不足五百石)的俸禄,并无实职,只是一清贵闲官。只不过这个闲官的后台太硬,就连京兆尹都要让他三分。
其实说到不法,长安诸多权贵,朝堂衮衮诸公,几乎没有哪个屁股是干净的。只是人家掌握分寸,顾及名声,知道收敛,不似王立这般张扬,肆无忌惮。而这也是王立始终未能获实职朝为官的原因。
“既如此,还不快向中郎谢罪!”
王立的名声很差,他干的恶事,很容易就能收集到。当然,多是长安洒肆茶余饭后的谈资,真要查是查不出实据的,但此人风评之差,可见一斑。
思虑间,马车一停,传来邓展的声音:“家主,王邸已至。”
一大早,张放就带着初六前往尚冠里前街王邸赔罪。
王立先表达了对共侯的哀思,再令其子向张放请罪。王立到底是官宦出身,表面工夫做得不差。
张放淡笑:“是么,看来贵府家奴很喜欢到他人府上闹事啊。”
王立看都不看初六一眼,仍笑对张放:“上回我也有个家奴,在恩平侯府与其仆争执,回来后我就直接杖断其双足,让人抬到恩平侯府请罪,这才没让长安诸公笑话。”
更好什么?他没说,相信面前这位少君自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