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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在皇帝面前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首先就是想隐藏自己的真实模样，是“不诚”。
沈栗道：“皇上龙目如炬，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岂是装一装就能蒙混过去的，无非自曝其短罢了。”
在皇帝面前道德君子其实是不吃香的，所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真是德行无差的，做事反而束手束脚，顶多放着做个吉祥物或是言官。
沈栗微笑对答道：“皇上，您太看得起草……微臣了。其实微臣只是为了让何家不痛快罢了。”
沈栗自己都没想过能考到第十名！
宴罢，父子两个出了宫，也不乘车马，只叫随从远远跟着，顺着大路慢慢走着闲聊。
尤其沈栗总能让何家人不痛快。
沈栗道：“都是平日父亲、母亲和先生的教导。”
卷子上圆圈还不少。考官阅卷时看到写的好的句子会在旁边画一个圈。
可惜，邵威最终英年早逝，然而正是这个意外，推动沈栗提前登上政治巅峰，最终成为影响盛朝历史的权臣。
沈淳笑道：“为父原来只盼你在皇上面前不至失礼就好，不料两次宣招，都能得皇上青眼。”
邵英果然对沈淳二人提到何家：“前日听闻何家至侯府登门致歉，不知前因后果？”
把邵威当儿子时，自然很喜爱，把邵威当太子时，一定不满意。
太子对这个近来闹得景阳颇为热闹的沈栗颇为好奇，趁着邵英和沈淳对答，悄声与沈栗谈论。
沈栗发觉邵威是真的很谦和。
这是沈栗第一次见到太子。在沈栗日后的回忆中，邵宁称得上是个英明睿智，与他亦君亦友的太子，也是沈栗下定决心尽力辅佐的人。在沈栗的计划中，邵宁应该是个与他君臣相得的帝王。
邵英对沈栗道：“别人在朕面前恨不得装成道德君子，你是头一个对朕自承‘小心眼’的。”
此时邵威不过十七岁，是个谦和的有些过分的少年，连太子之位都有些摇摇欲坠。
沈栗的文章是“连拼加凑”自己再填两句。他到底经过了前世填鸭式高考，知道什么叫系统复习，又不是真正小孩，理解力不差，方鹤给他讲的都能听进去。考卷发到手中，先把记得的有关诗句列出来，能用的用，自己填几句，虽不华丽，胜在眼界开阔，比其他人有新意。
沈栗点头道：“回陛下，誊抄书籍，是慷何家之慨；原谅何氏，是想看何家家宅不宁。陛下，微臣种种所为，不过是为了让何家不痛快罢了。微臣觉得，何家不痛快了，微臣就痛快些。”
沈淳二人沉默不语，皇帝发牢骚，外臣不宜插话。倒是骊珠劝解了两句，无非注意龙体之类。
邵英似对太子非常喜爱，有了这个儿子活跃气氛，御宴也不像上次显得那么严肃了，令骊珠另摆了桌子，叫太子与沈栗一处说话。
沈淳几人忍笑称是。
“你的字还需勤加练习。”旁边有人忽然说到。
许墨点点头道：“你的文章还过得去，有些新意，诗做得好，只是字着实丑了些。”
沈淳轻笑道：“当初皇上与湘王相争，各有胜负，却都没皇嗣，最后太子的出生才使先帝下定决心。太子性格和蔼，先帝和皇上都颇为宠爱太子。”
邵英微笑道：“所以你要让何家吃个闷亏？”
加上前两日沈栗拿着何家做人情，名声在外，原先是“孝贤”，如今还要加上“仁”、“义”，盛名之下，众人都赞他，得个第十，倒也没人有异议。
邵英还宣来了太子邵威。
邵英其实对朝臣掣肘之事是深恶痛绝的，只是他一时半会拿世家们没办法。他自己做不到，自然会希望继任者能做到，结果太子比他还“谦和”，他能高兴吗？
若说进榜，沈栗还有些把握。方鹤的学问不是白给的，他说沈栗有些希望，考场上又有些变故，得到许墨二人好感，进榜还是可以的。但是前十就没那么容易了。
沈栗诚挚道：“其实微臣很小心眼的。何家心怀歹意，屡次谋害微臣家，臣再心大，也是不能轻易原谅的。”
笑了两声，稍觉得有些失态，咳了一声道：“这话儿不许外传。”
沈淳转头看向沈栗，颇有深意道：“只是做儿子和做太子究竟是不同的。”
李颗不出意料，果然是案首，沈枫第八。
沈栗的卷子其实只算中上，但许墨看好他，顾临城也愿意卖人情，加上考场出岔子，沈栗没闹，两人多少有些歉意，提他到第十，又不是案首，不显眼，只是个优待，若是以后不好，府试自然就辍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