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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栗轻叹，教人端了茶与廖乐言，慢慢询问，渐渐将事情拼凑出来。
祁修文收敛神色，向沈栗并于枕笑道：“下官来迟一步，好在赶上了。市舶司门外那些闹事的书生都已被收监，还有那些书吏，下官已经取得口供，他们是听了乌庆的指使，才在今日与闹事这里应外合，意图威胁市舶司。”
廖乐言点头，自怀中掏出一叠纸来：“这是供词，还有两个人证，被关在杂家府中。”
沈栗几人远道而来，对龄州各个势力是忠是奸并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海贸的利益巨大，市舶司新立，最需要的，是扫清一切当地阴暗势力，以免留下隐患。
沈栗冷笑道：“还请乌大人去提刑按察司说去。”
乌庆好歹是一人知府，不管廖乐言有何冤屈，不正正经经地上告，反而私下仇杀，廖乐言都要被问罪。
多亏谦礼早有安排！于枕暗道。
“来人！”祁修文喝道：“还不将罪官乌庆押下来。”
“是没想到他们敢将你招出来吧？”祁修文冷笑道：“您太看得起自己了。”
姜寒迟疑道：“此事涉及陈年旧案，错综复杂，乌大人终究是一方父母，却是……”
沈栗微微垂目。他与于枕考虑的不同。沈栗一行人自景阳而来，与廖乐言相较，算是与龄州当地势力瓜葛较少的，便是身边的仆人也可靠些。若是有人想向缁衣卫官员下手，廖乐言首当其冲。不说别的，单要是收买廖府仆从之类，也更加简单。
便是自己，不也落得个“袖手旁观”的表现吗？却不知如今这马后炮，能不能为自己挽回些评价。
姜寒不由望向乌庆。
然而战船还未修好，并不是隐瞒消息的主要原因。未到龄州之前，沈栗就向于枕提议，关于水师的消息，要向龄州保密。
“你胡说！”乌庆慌道：“他们怎么敢……怎么敢无赖本官？”
换句话说，沈栗需要重新划分海贸利益，让暗里藏奸的人暴露出来，再清理出去。
姜寒目光在沈栗和于枕之间游移，终于从于枕的神色中猜出这主意肯定是出自沈栗，不由苦笑道：“你早张着网，就看着别人忙活呢。果然是行走东宫，伴随太子的沈右丞！”
此时廖乐言还保留些理智，想着如何正正当当告倒乌庆，哪知随即就传来市舶司被读书人围攻的消息。
乌庆一头扑到姜寒脚下：“大人，卑职上任以来，一直兢兢业业不敢稍歇，卑职问心无愧啊大人。卑职好歹是朝廷命官，岂能陷落狱中受小吏羞辱？您可不能不管卑职啊。”
乌庆原是他的左膀右臂，此时姜寒却遗憾廖乐言手慢一招，竟没杀了这人。若是乌庆被送到了提刑按察司，会不会将他招出来呢？
沈栗掏出帕子递给他，廖乐言点头接过，一边擦脸一边抽泣道：“杂家得到了人证物证，就是他！是他派人暗中制造‘意外’，杀死了杂家的养子们！杂家……杂家竟还向府衙报官，这不是教他自己调查自己吗？我的儿子们！”
沈栗冷笑道：“朝廷在海贸中得不到收益，反有官商勾结之虑，自然只好禁海。且教那些海商尝尝抗拒纳税的滋味！”
若非多米与才茂及时制止，沈栗冷笑，对方的安排可谓毒辣。
因海上少有战事，水师荒废已久，连饷银都紧巴巴的，战船更是老化不堪。沈栗向皇帝建言，日后海贸兴旺，商船难免会遭到海寇或他国船只劫掠，不妨仿北地边境商事，请水师护航。
不过是将水师的消息隐瞒了一些时日，就教龄州上下官员庶民统统露出本性。
沈栗见廖乐言渐渐冷静，开口问道：“那些人证物证可曾保护好？”
前岁运转司那一幕廖乐言记忆犹新，听说旧事重演，廖乐言心慌之下，钻了牛角尖。想着市舶司眼看要倒，自己正当申诉的希望自也渺茫，索性自行报复，直接杀死乌庆了事。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市舶司失去廖乐言，又传出了官员肆意滥杀的消息，岂非雪上加霜？
姜寒皱眉望向祁修文，神色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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