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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死这杀才，在下有何面目去见家父！”才茂怒道。
才经武心底确实兴奋不已，为将一生，能碰上几次平叛？偏教自己赶上了，偏教自己打赢了！
才茂冷笑道：“若非沈大人拦着早打死你！”
武稼摸摸嘴角，不甘道：“自古以来宦官误国……”
武稼郁郁道：“但是朝中武将众多，何必非要才……公公。”
武稼道：“学生是文人，自是不能杀敌。但学生常做诗赋，斥湘王之不悌。”
此时房间外有人探头探脑，见是缁衣卫拿人，又都散去。
沈栗轻笑，向才茂微微摇头示意并不介意。
沈栗与才茂面面相觑：这是骂才经武呢！
“武兄擅诗赋，文采斐然，读之郎朗上口。”有人道。
可这不是互相殴斗，而是单方面殴打！
沈栗默然旁观，只见打的着实重了，方才劝了一句：“才将军方归，不要打死了人。”
才茂方令人住手。
提起武宴，沈栗倒有些印象：“原来是武兄当面。”
才茂冷哼一声：“原来是几个秀才，百无一用是书生，也就耍嘴皮子的能耐。”
书生们才知自己为何挨打，登时有人愤愤不平道：“我等读书人议论些治国之道，你们懂得什么？”
“那你们说说，在才将军领着兵将们在湘州浴血杀敌时，你等做过什么切实有利于平叛的事情？”沈栗叹息道。
才经武率军归来，奉皇帝旨意午门献俘。满城轰动，夹道相迎。此时正逢今年第一场雪。酒肆瓦巷中时有书生引吭，颂皇上英明，天降瑞雪荡乾坤；亭台水榭处常见红袖招摇，赞英雄了得，抛洒碧血报君恩。
才茂郁气尽出，趾高气扬，笑道：“罢了，今日心情好，念在你等幡然悔悟，本官就不追究了。来人，给几位公子留下些银钱以偿医药之资。”
武稼辩解道：“我等非空谈。”
才茂大怒。
很少在外臣面前出现的皇后此次也坐在皇帝身边。这令席中一些年轻子弟颇为兴奋，尽皆整肃仪容。
沈栗有些佩服地看向武稼，此时仍旧不依不饶，坚持“真理”，不是真勇士，便是真逗逼。
无他，皇后是要为唯一的嫡公主选驸马了。
武稼抖了抖唇。
隔间里立时鸡飞狗跳。
谁缺你那银子！
“哟，”才茂笑道：“我还奇怪各位怎么一副有恃无恐样子，原来是有靠山的。”
那被称为武兄的忽然叫起沈栗：“你是沈大人，我认得你。”
“你们是该‘不敢’，”沈栗轻声道：“人当常怀敬畏。皇上令才将军领兵平湘，是因为相信才将军能够做到。而其他人，比如你我，是拼了命也做不到的。这便是你我应该尊敬才将军的地方。宦官是有误国的，但你等不能因为才将军的出身就说他误国，这对将军不公平，也显得你等……太浅薄！”
皇帝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沈栗品阶不算高，但因有少许军功，得以列席。
天气转凉时，打了将近四年的平湘之战终于结束。
“忙着书文骂家父呗。”才茂冷笑道：“这些杀才，读了两本书便不知天高地厚，恨不得跑到乾清宫去指导皇上治理国家！”
武稼不理，只看着沈栗。
忆仙亭那一场爆炸似乎宣示着湘王府落败的开始。重伤属官不能应差，天谴流言的扩散也令湘王挠头。与之相对的，才经武镇压了郁家门人，开始全力攻打湘州。湘缗商团的崛起收拢了夷民的心，到后来甚至引导缗州官军穿过禺山密林攻打湘州。
“学生武稼，家父督察院右佥都御史武宴。”那人道：“前些时候贵府榜前捉婿，小人曾随家父登门贺喜，远远见过大人一见面。”
知道打的是御史之子，才茂就有些后悔。才经武方回朝，这时候被人参了难免影响封赏。好在沈栗及时堵了那些人的嘴。
忽觉失言，瞄了沈栗一眼——沈栗也是读书人，何况论嘴皮子的厉害，他也是朝中少数能与言官放对的人。才茂这句话倒好巧不巧能让他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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