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挤出一丝羞愧后的尬笑，嬉皮笑脸地赶忙上前伸手接过嫂嫂手中的瓦罐。
世道艰难，战争连绵，只是个制皮做鞋的小户人家，适只游荡却不做活，任谁都会一肚子怨气。
生活的磨难之下，又摊上这么一位小叔子，没有怨气那是圣人。
……
野心归野心，良心归良心，本该如此，理所当然。
立在门前，看着自家简单的木门，伸出手推拉了几下。
一种野兽的名字，常见的皮，也是鞋匠家常见的名。
适还不知道发生在齐国的这件影响到整个战国初年格局的大事，也不知道他认为可以好风凭借力送他上青云的墨者们已经离开了商丘。
两间小屋是卧室，窗户很小，黑洞洞的。木头胡乱搭起来的卧榻上，没有被褥，乱七八糟地铺着麦秸草。
满怀怒气的嫂子站在木门口，左胁下夹着一个陶罐，里面装着一些粟米，右手提着一个装水的陶罐。
身上衣裳口中食都是在这些臭皮子中挤出来的，连哥哥的名字都和皮子脱不了干系，单名一个麂。
一时无言，只能无话找话地说道：“小心些，莫要打碎了瓦罐。”
求生不易，兄嫂养了自己这么多年，再说十句也要听着。
黑黢黢的屋内，适小心地放下罐子和粟米，随口问道：“哥哥呢？”
“人家墨翟先生是要兼爱世人的，你连你哥哥嫂子都不爱，还爱个屁的世人？我要是墨翟先生，断不会收你做弟子的！”
看着仿佛一天之间变了个人一样的小叔子，做嫂子的却有些无所适从了，愣在那竟忘了下一步要将粟米洗一洗。
旁边的大屋便是兄长平日做鞋的地方，一股浓浓的硝皮子的味道，很是臭。
家徒四壁就是现状，也是绝大多数人此时的现状。
将要出门，嫂子从后面拉了一把，拿出来两团包着草灰的麻布包，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这么说，无非就是有些不知所言之后的言语。
柴草在城外，一下午时间正好足够。
刺柏树下想的事太远，肩上麻绳的事很近。
刺柏树下，那些以为得道的人影渐散。
比之宋国最繁华的陶邑尚有不如，却依旧将这个破落的公爵国国都带出了些许生机，总算从几年前魏氏的围城中缓醒过来些许破败。
把这东西仔细藏好后，从柴草堆中翻出麻绳就要去拾柴草。
背着麻绳除了城门的适找了个小溪，不是口渴，这水很干净，可以做镜子。
看着小叔的身影即将从柴门旁消失，哎了一声想到了什么，追出门去叮嘱道：“东山那边的是公室的、河边的芦苇荡子往西是司城家的、东山下的柏林是皇家的、南边的杨林是灵家的，可不要去那里，被抓到要被打死。你要是背不动太多，就少背点，别今天背多了明天累的起不来，误了明天去浸麻还不如不去呢！”
笑着双手接过，扭身便要走。
世上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横眉冰冷，适自己也清楚是怎么回事。
屋中一无所有，此时炼铁尚未普及，铜更是贵重无比，自家的庖厨之中靠的便是一个陶罐来煮饭，屋子被柴草的烟熏的乌黑，墙壁上油腻腻的不知道沉淀了多久。
墙角有一个可爱的三足陶罐，像是瘸了一条腿的野兽，那就是自家的“灶台”。三足支起，可以在下面生火煮粥煮饭。
嫂子在后面摇了摇头，跟在后面进了屋子。
“去城外给士人量鞋尺寸去了，一会儿便回。”
“还是嫂子心疼我。”
盯着已经被摩的光滑的凹槽，适嘿嘿傻笑道：“这就是户枢不蠹的户枢？”
“你不做鞋硝皮也就罢了，这天儿正是葚子熟的时候，便是去摘几捧葚子回来吃也好。我下午还要去浸麻，这饭还没有煮，家里昨日就没了柴草，你去城郭外，回来的时候就不知道捎一把柴禾？一天天就知道闲逛，动辄要做一番大事，你做成什么了？”
此时虽是正午，但平民一日双餐，远不到吃饭的时候。
原本手工业者只需要交税，不需要缴赋。赋是军用，税是祭祀和国政开销，礼崩乐坏之前分得很清楚，手工业者连当兵的机会都没有。
呸的一生吐出一口唾沫，荡起的涟漪揉碎了那些波光，偶尔几丝炽烈的光芒从波峰上反射到眼中，有些刺痛。
自己的这具身躯，的确有让嫂子冷对的理由。
适低着头，也不敢言语，自己有自己的三观，这事终究理亏，说不出什么莫欺少年穷之类的豪言。
睡的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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