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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
适闻言轻笑一下,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仰天大笑。
人群轰然,民众们冲到前面,抬起那些墨者,高高地抛起,用这种方式表达着他们的心情。
到时候那些提前完成份额任务的,便可以拿走他么你的奖励,高高兴兴地回到家。
适挥舞着手臂,激烈且直白地演讲着许多的未来,聚拢着民心,讲诉着那些此时稍微能听懂的道理,推算着铁器普及之后战国时代的变化。
而足够的铁器,也会让诸夏的农业生产迈上一个新台阶,不只是沛县的,而是整个九州。
适说,第一批拿到外面售卖的铁器,一定会优先换成耕牛马匹,希望那些还没有分到租赁耕牛的什伍,拿到铁器之后,提前准备好大量的干草、种植更多的豆科植物,不要等到时候又因为草料准备不足而错过分牛马的机会。
适离铁炉并不近,却是满头汗水。
农夫看着他,希望他能描绘更多的未来。
此时此刻,这比任何的道理更动听,也比任何的未来更美好。
那些掺杂进去的石灰,降低了炉渣的熔点,正如撒入水中的盐让水结冰的温度更低。
他们看得眼睛干涩,看得肚子胀痛,看得想要去解手,但却都不忍离开,因为他们看不到炉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担心自己离开将会错过最让人心动的一幕。
农业是手工业的基础,适一直这样认为。
距离熟铁打成卷再团成长筒,需要的时间或许更长,但不计成本不求近愿地尝试,总会在数年或者几十年内出现。
公造冶擦了把汗,看着正在冶铁炉旁边浇铸铁范的弟弟,长呼一口气,回身看了看同样紧张地满头是汗的适,打趣道:“这炉火果然够热,你我离得如此远,竟也浑身是汗。”
他们终于相信这些墨者可以直接出铁水的话,也终于相信墨者的那些想法并不可笑,而是因为自己可笑所以才会把不可笑的事认为成可笑。
那些被风箱鼓入的空气,也让里面的温度更高,反应更为剧烈。
或许自己讲的会更好听,会更有道理,但……绝不是民众最爱听的话,至少此时不是。
适说,沛县的民众,可以凭借草帛的性命牌,前往乡亭赊买铁器,和耕牛马匹一样可以分数年还清。
既然,炉铁奇技是真的,并且实现了,那么那些听起来更玄奇的东西为什么就不能实现呢?
他想说点什么,可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苇只是不断地点头,却没有想这个问题多么可笑,谁能看不到呢?
因为墨者设计的天下,在尧舜大禹的时代,那是行不通的幻想;但在铁器、牛耕、造纸、火药等出现的时代,却出奇地合拍。
人群中的蒲兴奋地摇着旁边的苇,不断地说道:“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那是铁!”
适还说,那些沛县通用的古怪货币,是可以买到铁器的,而且所有的乡亭今后都会比用铜稍微低一下的价格售卖——降低的价格低于小贩商人少量运输道陶邑的运费价格。
万亿个这样的故事就在炉中上演,离合悲欢。
不远处的墨者中,一直对适被提名为宣义部部首这件事耿耿的告子,回味着适刚才说的那番话,长叹一口气。
但经此一事,他们会更愿意听墨者讲道理。
民众很高兴,适也很高兴,反正铁器是暴利,而墨者需要的流动资金和黄金,可以从陶邑得到,从外地换取。
随着越发炙热的激|情,最终铁与氧劳燕分飞,炭与氧在通红的火焰中结合在一起,化为青烟飘散到云端,只留下孤独的铁。
若刚才是自己,怕是讲不出这两句话。
周围只有笑声,没有欢呼声,似乎人们遗忘了欢呼。
塑造这一尊神明的,将是每个农夫的手,而这个神明将会真正做到有求必应。
这是适给墨者们讲诉的故事,正合他青春洋溢的年纪,也正合那些听故事的墨者所能理解的程度。
他想,或许,适真的可以点燃民众的激|情,而自己终究还是差了一些。
当人群再一次安静下来后,适才真正地开始讲未来、讲道理、将那些墨者的义、将那些铁器将带来的改变。
他的笑声感染了那些墨者的高层,也感染了周围围观的民众,笑声响成一片。
距离秋收还有更长时间,镰刀锄头之类的农具可以慢慢弄出来。
漫长的等待之后,通红的铁水终于可以被允许流淌出来,那些早已经准备就绪的浇铸工拿起长柄的石容器,接满了铁水,倒退着用脚踩着下面的模子,用练习了数月倒水的技术,将那些粘稠通红的、含碳量很高、熔点也比熟铁或是纯铁低很多的铁水,慢慢地倒入进那些红泥做好的第一批模范中。
许久的欢呼后,告子走到墨子身边,行礼道:“先生,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