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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适将那些掩盖的问题说出来之后，墨子终究心中明白，这件事只是治标不治本。
这一次弭兵会，靠的不是说服了君王行义兼爱非攻，靠的只是天下势力的均衡。
这话说的似乎竟是在支持高孙子的意见，众人却知道巫马博也善辩，此事绝不会这么简单。
“这一次弭兵盟夭折，我墨家以后是不是要放弃幻想？”
现在墨家再做什么？
墨子是希望天下和平的，可他也知道适的话有道理。
天下君王会兼爱吗？
“一路分为左右，行左天下死一人而利十万，往右生一人而亡十万，这难道不是可以选择的吗？”
夜晚，总有一天会到来，这些掩盖的东西也总有一天会出现。
此时的辩论，乃至之后的禽滑厘与杨朱之辩，其实都是在争辩这个问题。
“子以为，郑君会如何做？子亦知我墨家促中原弭兵之事，难道郑人会背弃吗？”
还是彻底放弃幻想，哪怕放弃二十年的可笑和平的幻想，做最坏的打算，彻底改变墨家今后的路线？
两人的争执，只是理念之争，或者说是道理之争，路线之争。
站起身，冲着在场诸人，高声道：“此次表决之后，即刻召开墨者大聚。”
于是他出面道：“巫祝害天下在先，所以他们纵然无罪，但却已经有害天下的事实。只是之前害天下不是罪，却不代表他们没有害天下。”
会的，但需要拿剑逼着他们去兼爱去非攻。
墨子可以派人劝说游说天下好战之君，也可以在沛县发展墨家的势力，达成商丘一战震撼天下。
一个维系天下平衡的砝码，而随着双方二十年的弭兵，随着稼穑铁器技术革新，随着火药武器的使用，双方都在疯狂的增重。
而这一次，那些交通天下的墨家信使，告诉各地的墨者，处理好自己的任务，可能这一次的聚会要更长时间。
这件事巫马博这样的看法，并非是一个人，在场许多人都未必不存在这样的心思。
“即刻遣人往三晋，若弭兵会夭折，三晋出兵入王子定，禽滑厘即刻返回。”
这是改组之后墨家的规矩，这件事看似关系到天下二十年的安危，实则是关系到两种路线。
墨家辩术，讲究的是一个问题不能偷换为另一个问题，在一个辩题解决之前，不能偷换概念变为另一个问题。
“适的路到底对不对？是不是该墨家一直走下的？”
列御寇大笑道：“郑国事，不在于郑公，而在于七穆。七穆相争，驷子阳执政，我观驷子阳此人……必不守义。墨家弭兵事，夭矣！”
“巨子言，人皆天帝之臣，人皆平等。杀一熊定，利中原十万百姓，有何不可？”
果然，巫马博又道：“当年我们处死沛县巫祝，他们为害，却没有犯禁，我们那时候可以用害天下之名处死他们，为什么现在就不能处死熊定？”
还是做那柄听起来遥远但却更为锐利的剑？
“可先生所谓标本之术，这是治标不治本。”
而这沉重的得失，也让墨子终于明白，自己所幻想的那些，终究不可能。
可现在，这个看似可以并行的路，终于出现了分歧，也终于被发觉这是掩盖不住的矛盾，这就不得不解决了。
会非攻吗？
“若我墨家剑手尽出，以适所设立的城邑联络交通奔袭，必能在王子定入郑之前将其截杀。”
若是墨家一直有能力保持天下势力的均衡，那为何不按适所说的那样，做约天下之剑呢？
“遣人传遍天下，凡墨家五人成组者，即刻选一人回沛。”
他既先发声支持了适，又道：“墨家今后该怎么办？”
“他既出逃，所跟随的人并不多。昔年晋文出逃，不过数人跟随，以至于乞食于野人，难道他有重耳之贤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出，墨子原本忧愁焦虑的神情，终于焕发为一种想的透彻之后的明朗。
辩五十四刚刚知晓王子定出逃之事，而且还不是墨家信使告诉他的，而是王子定已经逃到了郑国都城，整个郑国都城都知道的这件事。
墨家是做太阳？
“杀不杀熊定，并无区别。我们要做的，就是想想将来该怎么利天下，怎么才能真正的让天下定于一，怎么才能建成乐土以利九州！”
高孙子嘿然，适却知道王子定最好不要死，死了的话，这弭兵会只会导致各国发展集权，到最后一场天下更大的混乱不可避免。
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墨子经历了太大的转折。
只是墨家做事讲究的是道理，是内部逻辑自洽，还要讲究师出有名。
这是个此时难解的问题，也是个将来无解的问题，甚至于适所知的遥远未来的幻想中还是无解的问题。
“如今已经知道，熊定出逃郑国，弭兵会必夭，天下必乱。”
巫马博正欲反驳，墨子叹息道：“罢，此事难决，且以多少来决断吧。禽滑厘既不在，便不只以悟害表决，部首也参与吧。”
沛县周边，商丘、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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