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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疑病死而被射死，人亡政息。
“商丘一战，宋都险些内乱，也正是因为民众的利益受到了侵犯，所以不原去守城。”
熊疑看着不卑不亢的适，不知道适心里的种种想法，于是做声道：“寡人读过墨家的一些文章，先王也曾与墨家盟誓。只是非攻一说……我有些想法。”
适道：“这一次墨家所提出的守城贷款的偿还条件，于外不好说，但如今只有六耳，便可以说这些手段，也正是将来王上变革的基础。”
楚王恍然，心中明白终究适此来，是为了那些贷款偿还条件的事。
“政令变革之前，民众们并没有得到利益，所以他们又怎么会在封君贵族作乱的时候支持您呢？”
毕竟，墨家的理念里是讲集权的，只是这集权却又要求“上下同义”，将权力集中于“公共意志的承载者”身上。
“您要变革法度，那么又哪里有这么多的人听命于您呢？或者说你下达的政令，又靠谁去实行呢？”
楚王笑道：“墨家规矩如此多，可叹天下还是有数百人为了利天下而入墨家，所以墨家的道理很多是对的。”
而且想来外面的贵族也不可能想到适会直接把话挑明到这个程度。
说罢，楚王冲着适和孟胜一拜道：“还请教利国强国之策！”
然而，怎么变革，必然是不能在宴会上说的。
适明白，太过激进的东西，现在讲出来只会让局面失控：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所引出的尚贤，可以讲，因为至少君主听。但墨家内部的另外一些道理，在宴席上就没办法讲了。
“不和于国，不可以出军；不和于军，不可以出阵；不和于阵，不可以进战；不和于战，不可以决胜。”
岔开了话题，便说了些别的，在宴会最后的时候，只说希望墨者能够继续讲讲如何利于国的道理，便请适等人入寝密谈。
熊疑终究年轻，根本不曾考虑到这些深刻的矛盾，这些隐藏在深处的、平日没有考虑的东西，才是变革的真正阻力。
思索一番，想不出来这其中的关联，便再询问。
“这不是当年白公之乱，白公作乱，贵族们只需要一个新楚王，所以或有想要做忠志之士的，反对白公，平息祸乱。”
几番对话，熊疑已经知晓对面这两名墨者说话尖锐而又直白，加上之前昭之埃回报的墨者对于天下的分析，楚王也不遮掩，直接说道：“这时候变革，只怕会再起白公之乱。若不变革，恐怕楚也有曲沃代翼之祸啊！”
“如今，只有你我三人，言语既出，止于六耳。”
熊疑举手盟誓道：“寡人自然想要楚国强盛。又岂甘愿做守成之君？”
数百士，墨家又多技术，资金充盈，武器完备，这要是能够相助楚国，那绝对是一件楚王梦寐以求的事。
适道：“墨家规矩，与君王见谈，必有第二人在场。”
“有道之主，将用其民，先和而造大事。”
适与孟胜都没饮多少酒，两人结伴跟随宫人入寝宫，楚王已经将近侍赶走，只余下三人。
他说的这个利，并不只是现在墨家答允的那些贷款和武器，而是更为深层次的利。
“王子定如今出奔郑国，王上君位不稳。贵族多变，这时候是可以变革的吗？”
如今只是宴席，可以说一些空泛而广阔的话。
适哈哈一笑，面对楚王，毫无惧色直截了当地说道：“可您现在不敢变革，也不敢这么说。县公之权，您能掌管吗？封君之地，您能收税吗？所以，您现在所有的，只有小小的郢都。”
这里非是军阵，贵族们无可奈何，虽然厌恶墨家的许多道理，尤其是在适明着说出金玉其外那样的话之后更是如此，可终究还是不能阻挠。
“而且，您若变革，封君不满。您的弟弟却可以说他不变革，从而获得封君贵族的支持。”
适又道：“战争是朝堂的延续。政令不和，民众不利，又怎么可以获胜呢？郑小国也，子产变革，驷子阳承其政，于是去岁夺楚武阳。这是不可不察的。”
适便道：“昔承桑氏之君，修德废武，以灭其国。有扈氏之君，恃众好勇，以丧其社稷。”
如今都在密室之中，不用担心这些话被别人听到。
这些宽泛的话，并未引起贵族的反驳。
楚国和宋国不一样，不论是国内的局势和幅员的广阔，都极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