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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我就没有恻隐之心吗?”
……
绝不退让,那是面对巨子都不退让的。
墨子老了,禽滑厘即便当了巨子,也镇不住内部的争端,只是碍于情面会维持一个不分裂的形式。
“三万斤粮食换一门炮的铜,多吗?不多!但是……”
之后墨家该怎么走?今年九月的这场大聚就要全部解决,一旦解决不好,墨家就要面临分裂、疑惑。
沛县的贵族基本被铲除干净,随着铁器的普及,很多原本不适宜开垦的土地也都成了沃土。
宋国商丘政变之后,商丘附近已经开始变革,其余地方也在酝酿着一场猛烈的、还未爆发的风暴。
“现在那些天下四方的农夫或许会更加遭受王公贵族贪欲的盘剥,但是总有一天我们会让那些王公贵族都不复存在,以达乐土。”
这件看似寻常的大聚,在适看来正是墨家的转折关头。
可问题是……做租税的粮食的确没像以前那样减少,但是粮价这几年暴跌,一亩地收十斤的粮租,根本算不得什么。
“你既想不出办法,却又指责可用的办法,你这难道不是在害天下吗?”
市贾豚看着也是气鼓鼓的适,想要说点什么,却听到适自己叹息了一声,也不吃饭,也去了一旁。
“沛地如今积攒的粮食,只怕鲁阳公那样的县公知道,要被吓死。三五年之内,沛地即便大旱三年,也足以保证没人饿死。这是将近十年推广、十年吸取所得到的。”
“丹水流域的宋地城邑,也是一样。”
沛县如今的手工业发展的极为迅速,棉花、靛草、酿酒的土豆地瓜、做军粮马料的玉米、榨油的各种油料作物……
不过此时数量不多。
适点点头,拿手沾了点水,在木桌上随便画了两道线道:“泗水、菏水自鲁而过沛。丹水自孟渚泽而过彭城。”
毕竟,宋国不归墨家管。更不像是滕国贵族们要么逃亡要么死光。
扩大规模,那是因为墨子确信人数越多,适的优势也就越大,从而一举奠定墨家之后的路线。
适冷声道:“如你所言,铁器之类也不该传播天下。铁器牛耕稼穑传播天下,让民众生产的粮食更多,让好战之君组织的士卒更多,厮杀也更惨烈!”
“这件事你不解决,怎么能够让众人同心?怎么能够让天下信服我们非攻兼爱?这不是在助长天下好战之君吗?”
民众吃的饱了,村社乡邑的面貌变了,习惯变了,牛马多了,粮食多了……
高孙子觉得,这不仁义,而且是墨家语境下的仁和义。
纸张、煤焦、碎矿、油料、棉布、火药、铁器、陶……这些东西再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已经大规模农业变革的宋地,或是更远的陶邑以北,再让那里的人有更多的可以交换的粮食以把这些东西卖出去。
“根源不是璆琳烈酒,而是分封建制的土地制度。这个根源不去解决,却要在保留这个根源的基础上,去怜悯天下人,这不是一个墨者该做的。”
他也不想和高孙子争吵成这样,而且看似是因为一件早已经争吵过许多次的事。
沛县发展的很好,这一点高孙子很清楚,不到十年的时间,简直就是移风易俗脱胎换骨的改变。
商丘政变之后,庶民院定下规矩,保留实物租,而且保留的是农业变革之前的什一实物租……以每二百四十步的墨家大亩来算,以前每亩地的产出不过七八十斤,一亩地只需要缴纳最多十斤的实物租。
与高孙子的争辩,更像是一场墨子的检验:如果他连高孙子这边都不能够团结,甚至反目,或者不能得到支持,那么适似乎也就不适合作为下下任的巨子。
“天下混乱的根源,是天下纷争不能上下同义,安定如一。而不是火药、铁器这些东西。”
墨子已经苍老,禽滑厘年纪也大,禽滑厘更像是一个过渡。
他们为了活下去,或是进入矿山做工,或是进入墨家的作坊,或是参加义师,或是被组织去开垦……
他知道今日的争辩,不是重复以往的老调,而是一些问题的总爆发。
上游运送来的棉花被纺织成布匹,送来的土豆地瓜被酿成烈酒,送来的籽种被榨为油……
他们的私田不是禄田,对农民没有人身控制权。
“九月份大聚,你若有办法,大可以在会上提出。若有道理,又怎么能够说服不了众人?”
“我也有,但我知道天下怎么才能大利。现在,你能找出一个既可以彰显墨家恻隐之心、又能变革天下的办法吗?如果不能,你就必须要支持我、同意我!”
但是除了拥有禄田封田的贵族外,那些渴望私亩制度的、原本就有自己份田的农夫们支持墨者。
随便种点什么,都比收原本的私产租合算,墨家又提供部分铁器和技术指导,这些士和低阶贵族摇身一变,不再靠那些租税生活,而是美滋滋地用耕牛耕马和铁器,雇佣人手自己经营这些土地。
适话锋一转,说道:“但是在沛地,在宋地,哪里能够一旦粟米卖上三十钱呢?如今撑着粮价的,是铁器换取粮食的手段,一旦偿还完毕,宋地的粮价顿时就要低贱。”
高孙子听到适直接指责他这是在害天下,脸上登时露出不悦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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