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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悦之色，饭也不吃，气哼哼地离开，自去一旁的屋内休息。
但今天必须要拿出态度，以往可以为了团结稍微退让，今天绝对不行。
泗水、丹水、菏水、睢水……每个月都有源源不断的、原本是租种私田的农夫，沦为流佣肆佣，被墨者组织着待到沛县、彭城。
那些人收田，墨家就在旁边准备船接人……铁器牛耕耧车的出现，同样大小的土地，只需要原本三分之一甚至五分之一的人手，剩余的那些完全不再需要，又没有工具也没人组织开垦，除了被赶走再无别的办法。
源源不断的劳动力补充，平衡着因为沛县本地人越发稀少的最底层无地劳作者的人数。
一切都很好。
若是能够足数缴纳，其实对于这些有私田的士和小贵族而言，他们的收入并没有减少。
拥有禄田和封田的贵族，不会放手自己对农民的控制。既可以获得这些农民的无偿封建义务，又是贵族们可以掌控的兵力来源。
墨家的组织性，决定了上下同义这件事极端重要。
“市贾豚就在这里，现实所需的金铜等等皆有数目，你能解决吗？”
他也清楚，今天看似在谈论璆琳烈酒火药这些东西，实则讨论的是墨家这些年的一系列政策。
可相应的问题也随之出现。
原本他们的私田上，很多人租种他们的田地种植，每年缴纳一定的租税，从而获得赖以生存的粮食。
可之前与高孙子之间的争辩，都是仍有笑容，即便激烈，却也没有到这种地步。
这些租种者又和原本有份田的那些庶农不同，他们是庶农阶层分化出来的、更为穷困的一批人。因为人口的增加，这些人没有自己的份田，只能依靠租种或是做肆佣为生。
众人觉得适今天的反应很不对，很过激，却不知道在适看来，墨家已经到了路线之争的关头。
那些拥有大量私田的，原本没有政治地位的士和落魄贵族，也开始支持墨者。
“你既支持以义师变革天下，却又对这些残酷的现实不安。你倒是想个办法以两全其美啊！”
“如今，铁器牛耕堆肥两季以及良种，在宋国多有人用。粮食运输不易，只能沿河而运。”
之前的很多事，算不上是原则问题，甚至以往他和高孙子争论的时候，有墨子压着，总还可以解决。
对于那种为利而驱赶租田之民的行为，适……是默许甚至支持这种被驱赶的行为的，甚至曾说沛地的手工业就要靠这些人撑起来。
民众不再愿意去从事那些疲惫危险的劳作，家里有牛马有田地，谁人愿意去做工呢？
屋内，高孙子独自跪坐，看着外面的雨，心中还在气愤刚才适所说的他是在害天下之类的话。
收获的作物，沿着泗水顺流而下，就能获得远胜于分成小块租种出去的收益。
适确定，高孙子不会因为私怨而和自己产生矛盾，所以大可以直接用最激烈的言辞争论，哪怕双方各自生气也在所不惜。
“铸炮要铜，公造铸没办法用铁铸那种合于野战的炮，我更不用说，也没那本事。”
这一次墨子是站在自己这边的，适很确信，因为如果不是的话，根本不需要扩大这次正常委员们聚会的规模，以二十五人的规模决断，墨子的影响力很容易掌控。
高孙子语气也变得激烈起来，嘟囔道：“我并不是反对变革天下，我只是说变革天下的过程中，可不可以更为仁义一些？”
而那些租耕者，又不可能如沛县一样直接组织共耕社五户十户租借马匹，即便有大量的泽地荒地，却缺乏资本工具无法开垦。
“做璆琳珠玉以及烈酒，获利数倍，且容易运输储存，这样才能源源不断地获得义师所急需的原料。”
墨者开始与他们合作，提供给他们贷款和铁器，传授一些种植技术。
至于增加的方式，高孙子已经看明白了，或者说适之前就大致说过了。
原本实行的轮换挖矿制度，随着沛县的发展，民众们已经不太情愿。
“不只是璆琳烈酒，内部已经对出售火药、传播火药破城的手段有些不满了。火药换回了铜，换回了金玉，可是也让天下的战乱更加频繁，更让天下百姓更受苦难。”
不但不行，还必须要说服高孙子，从而获得高孙子的支持，从而团结一致对付在大方向上都有分歧的那部分人。
“变革天下，天下才能处处都与泗水河畔。”
两人的争吵已经有了太多的火药味，这是众人第一次看到适发火，但却不是第一次看到适与人争辩绝不退让。
“菏水的陶邑而下，粮食源源不断地集中到沛。沛地的铁器棉布沿河而上用以换粮食。”
“粮食虽多，想要换铜，却怎么能换？陆路而运，众人皆知去岁葵、雍大饥，可是粮食运过去，中途要吃多少？从沛地运粮到葵、雍又需要卖出什么价格才能让商人不赔呢？”
可是，沛县的手工业、冶铁业的人手，却在不断增加，而且每年都在增加。
“义师强盛，才可以变革天下。”
做成了，那就是整个组织达成共识，化为一个人，一个拥有无数手脚、耳目的庞然大物。其中任何一个人只要依据共识行动，那么都会为实现最终目标贡献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