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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你，到最后却也只能要你来约束将来……你不要把这当成巨子的谈话。就当成……当成一个先生，对弟子的谈话吧。”
但墨子坐了一会，忽然笑道：“就来一份豆浆、豆腐和麦饼吧。我记得，适，那是你刚入墨家的时候，让我吃的第一顿饭，是吧？”
在潡水一战前，有两方人结交自己。
墨子用这个故事，是想让适明白，到最后承担这一切的、评价这一切的，到底还是天下的百姓是否得利。
适沉声道：“是使得百姓得利，所以才民无得而称焉。若最后文王不仁不义，竟是夏桀商纣那样的君主，恐怕百姓要咒骂泰伯为何让位了。”
短短的一句话，转圜了十余年的时光。
泰伯觉得，姬昌贤才，于是出逃，断发纹身，绝誓自己不会再染指侯位。
到时候百姓是会称赞墨翟识人？还是会悔恨不已地觉得墨翟那一次让位让适递补七悟害是错？
墨子点点头道：“是啊，所以墨家要功利，要讲结果。我还是那句话，当年楚国白公之乱，王子闾非要学泰伯让位。他倒是被那些儒生称之为‘仁’了，可楚国的百姓怎么办？所以我说，他算个屁的仁。自己求了个仁名，不管天下事，又有何用？墨家不要这样的仁。”
桌上的人，十余年前都在商丘吃过那顿豆浆和麦饼，回忆起那时候巨子虽老也依旧矍铄，再看现在，笑过之后不免心伤。
“天下富，不代表人人富足。你说的财富总和、国富之论，那是对的。但是，当天下的富足足够到饥者得食、寒者得衣、劳者得食的时候，也别忘了做这件事。”
聂政也不愿意听大义之类的话，可内心依旧受到了影响，一些他自己都没感觉到的影响。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了，只是隐约地看到了这一切，本能地觉察到了一种不安和危险，于是说了这番话。
适看着墨子，终于用一种极为平淡而平静的语气道：“弟子记下了。”
“仲尼又说，克己复礼为仁。若以这个标准，那么士应该以克己复礼为己任，死而后已？”
墨子也大笑道：“只可惜我没那么迂腐。你那顿饭，做起来花了一个时辰，可想理由怕是花了一天啊。”
墨家众人在吃这一顿有些伤感的饭时，西北之地的秦国，一个嗜酒的游侠儿滴酒未沾，跪坐于地，正在擦拭自己的剑。
“总之，事有先后。先使天下富、人民众、定于一。再解决天下所有人的‘三患’。”
聂政的眼前无酒，只有几张黍饼，一大块肉。
这些赤|裸到利益的话，很符合墨家的判断方式，聂政不想听，却忍不住会这么想。
那死士忽然跪拜于地道：“公之大义，无以为报。公子若复位，恐怕也不能公开您的壮举……”
“我说，要以义为己任，死而后已。那么义有百千，义利统一，有人说我这么做会让天下人得利、有人说我那么做会让天下人得利……千人千义，归到后来，还是以我墨家之三表来查看。”
于是他只身入秦，在陈仓找到了胜绰和公子连在这里安插的人，暂时休息。
可能有道理，但他不想听。
“你说，百姓为何要称赞他？是因为他让天下这件事呢？还是因为最后的结果证明姬昌使百姓得利呢？”
聂政大笑道：“我许身为友，岂在乎身后之名？慈母已没，家中只有一姊，自有人照料，无人敢招惹。孑然一身，无所牵挂，朋友所托，自当尽力。”
胜绰的义，和墨家的义已经不太一样，但终究还有墨家道义的影子。
走进酒肆，店主早已预备好了一间上桌。店铺是墨家的，店主是越地的，但不是墨者。
严仲子只是想用他，什么朋友之义，都不过是看重了他的剑术，和他的交流极少。
墨家出钱建造了这些店铺，一则是为了墨家有个落脚点，二则是为了宣传。店铺的主人每年缴纳一定的租金，广陵位置极佳，因而每年也能赚取不少。
墨家讲功利，墨家也杀人，现在已经有颇多“不仁”之名。彭城叛乱，杀；泗上叛乱，杀……已经开始有人揪着墨家这两次杀戮指责墨家不仁。似乎在一些“君子”眼中，墨家就应该放开手，让别人杀，然后赚取几滴同情的眼泪，混一个“仁”的评价，可墨子不想要这些。
墨子微笑，说道：“那就不说了，去吃饭吧，我饥困了。”
因为叛墨胜绰，也算是他聂政的旧识，跟随胜绰投靠公子连的一些墨者，也都和他有旧。
那人是公子连的死士，后日刚刚成年的秦公要在陈仓祭河伯，正是最佳的动手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