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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发生之后,国人也按照以往的规矩,重新推选一位“公室”作为新的国君。
谁都不傻。如今秦人变革,那是胜绰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国内内战的准备了,否则又何必迁都换地?
田让不知道赵国、魏国和秦国的这些借势之事,但就算知道,也仍旧要清楚,即便有这样的局面,那也会在墨家尚未完全准备好的情况下引来各国的围攻。
如季孙峦认为不可能出大事,其实细想也算是有原因的。
这几名死士,其实都是墨者,但是他们并不知道田让的墨者身份,而是依照组织的命令,借助田让的帮忙去“保护”公子峦。
但这些事的背后,都是有贵族在后鼓动的。
这些年泗上对于士的定义逐渐成为这一带的主流,士也不再只是血统的身份,伴随着商人日多,这种与商人护卫的死士多是泗上的打扮,或穿着去了领章标志的义师军装。
季孙峦判断不会大乱的理由,是没有贵族会站出来主使,所以就像是一只鸡没有头,必然活不了,所以不会发生。
正是因为这样,田让很清楚墨家为什么要盯上季孙峦。
然而现在……至少在泗上,这一切都会发生太多的改变。
可至今为止,诸夏诸国,却没有一次由非是有种的人上位,哪怕是当年周都的国人暴动,那也是最后让共伯和上台执政。
早没有了他们祖先季友的那份政治嗅觉,只剩下多年醉生梦死的堕落无知,也或许……只是因为“理所当然”。
这是一个十分完美的推论,基于曾经、基于天下主流的推论。
四个精壮之士从外走来,一身勇武之气,腰悬佩剑,却不|穿长衫,而是一身短褐。
想到适之前曾说,金风未至蝉先觉,如今城内的局势已经严峻到了这种地步,可是贵族们竟然还未察觉到其中的巨大风险,甚至以为不可能出现太大的混乱,当真是短视而又没有经历过残酷的斗争的废物贵族。
各国以开矿利民、修筑水利为名,从墨家这里购买了大量的火药。
墨家这些年其实一直在践行适所言的“以验为先”的说法,用泗上的事,无言地在和天下说一个道理:选贤人为天子,是可行的,而且是可以有制度的。
否则的话,那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那就会让墨家分裂,大量仍有激|情立志于为天下芬的年轻人和天下游士都会离开,甚至墨家会一分两半。
墨家明着喊出支持,那就是说墨家要彻底反天下诸侯,那就是鱼死网破了。合纵连横利用诸侯矛盾,已不可能。
现在费国的变革,是没法变、无法革。
是天下不需要考虑为什么的至理,就像是太阳从东边升起、从西边落下一样,于是潜移默化中君成了太阳,必须要有,而且血统要纯,如同种马。
几番言辞之后,田让又道:“如今城内恐乱,我有几名武艺高强的死士。善击剑、能发枪,今日餐后便随你而去,万一有什么乱局,也可护的你周全,也全我朋友之义。”
有的人生而为君,有的人生而有为君的资格,有的人生来就是庶农不可能染指君位。王侯将相,确有种乎,这便是时代的主潮流。
又多谢了田让几句,便带着一身酒气,与这四人先行离开。
田让笑道:“但愿如此。岂不闻《鸱鸮》言: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正该未雨绸缪才是。”
比干草更容易燃烧的东西很多,火药正是其中之一,这种此时天下都已经在使用。
在这个构想之外,如何制约权力、如何制定法度、如何收税、如何征兵、如何执政、如何让这个国家自行运转,都有明确的介绍和理论,并且在泗上实践,已然成功。
在这个王侯将相、确有种乎是潮流的前提下,有种的都不想、不敢、不会参与暴动和叛乱,那么又怎么会乱起来呢?
听起来似乎有些矛盾。
此时最为有利于墨家的,还是费国的国人暴动在一场可控的范围内,仍旧在表面上维持是一场“换一个有种之头的政变”的局面。
不可能指望一名从未见过新式的国人暴动的贵族,去担忧这种史无前例的可能。发生过一次,才会警觉。
田让所在做的工作,也就意义重大。
这场火,终究还需要墨家这个火种来点燃,现在唯一不知的,就是墨家如何将草烘的极为干燥,干燥到一点火星就能燃烧的程度。
以往各国的国人暴动,那是农夫每天都挨两巴掌早已习惯,忽然换了个国君居然每天打他们三巴掌,于是国人暴动,希望重新打两巴掌,而恰好有个贵族有心,站出来说我以后每天打你们两巴掌,于是国人便举其为君。
季孙峦只当田让是好意,知道田让家财颇丰、又多资助城中贫民,贤名极盛,手下的死士必是高手。
所以,季孙峦这样的贵族,并不担心这一次会出现什么国人暴动之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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