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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实际上，距离真正的无德，还差得远。
而公子章将邯郸作为自己将来都城来经营、墨家还没有翻脸暴露野心的实，都使得这种懵懂的不愿意做贱人的懵懂得到了遏制。
现在则不同了，有了墨家，一旦反抗便可能会有一丝活路，因为墨家有人有枪。
公子章是个好人呐，那人家公子章对咱们挺好的，咱们借给他钱居然还要利息、居然还要趁火打劫要求自己的权利和利益，这终归让许多人心里面觉得挺不好的。
话里有话，自有人接到：“自然是庶农工商为天下人的天下得利，就叫利天下呗。”
又有人道：“不管是雪中送炭，还是锦上添花，那都是别人成事。没办法，谁让墨家说咱们这些工商业者，如今还孱弱呢。你说，这世上这天下，真有咱们这样的商人自己成事的吗？”
商人中难免也有一些颇有市井游侠儿风气的人物，听着这些遮遮掩掩的话，笑道：“咱们不一直就是这样吗？公子朝和公子章，和咱们可都没什么关系。咱们缘何支持公子章？还不是为了利？”
“你们可知道现在转运一批牛马到泗上、再从泗上换回璆琳又是什么价？若没有比那个更高的利，就是墨家说破了嘴，我们也不可能借钱给公子章。再说，若非墨家作保，王公贵族就不还钱，你我又能如何？”
“而且咱们的产业如何能是自己的？今日丘甲赋、明日籍税、后日又要出钱援战，大后日又缺兵甲……哪里能行？”
没有墨家的军力支持，他们不敢确定自己能赚到钱。
“现如今卷入进去的人多，咱们就少了许多怨恨，多了许多朋友。只有利，才能让人做最好的朋友，加入的人越多，岂不是越好？”
倒是那些更加富有一些的商人们，率先无德。
提问那人拍手道：“这就是了，多简单的道理，那还有什么可嘟囔的？”
“除非墨家这边站在咱们后面，若无他们，这草原上的利咱们也分不到。现在你觉得将来得利的要少，却不要忘了没有他们，咱们可是得不到利……”
有人小声地道：“墨家肯定不是为了钱，他们是有别样心思的。你看，真要是为了钱，草原上最能获利的，就是火枪、火药、刀剑，可是这都是墨家那边严禁售卖的。”
嘟囔只是表达一下心中的不满，却不是翻脸的预兆。
坐在这里的商人论起来，其实多多少少都有贵族的血统，只是他们的财富来源已经不限于封地上的劳役地租，这就使得血统这东西带来的身份并不怎么重要了。
这话算得上是一句真心实意，国君总会变换名目想办法从庶农工商阶层中弄到钱。
邯郸民众对于墨家的感情，总体上其实是处在一种很微妙的状态。
不是很契合，但却很容易让旁边的人听明白。
众人均想，自该如此，若是有朝一日赵侯竟要抢他们的生意，那自然是要反抗的。
“咱们不卖，肯定有别人偷着卖，获利百倍啊！虽说抓到要被处死，可获利百倍，总会有人不顾性命的。”
“民为神主嘛。这人越多，在赵地的一些产业才会让不管哪一个赵侯都不敢轻动。”
许多人摇头，他们想象不到商人怎么可能有力量自己做成事。既做不成事，那就只能成为配角，永远无法主导天下的“义”，因为他们如今真的太孱弱了，他们自己都知道，只能送炭送花。
但是邯郸城作为赵氏最早的几座城邑，虽然在简子、襄子的时代站错过队，可随着这些年赵国魏国之间的关系紧张和西门豹在邺地对赵国施加的压力，以及最重要的数百年的习惯和意识，其实仍旧有许多民众处在有点不好意思的阶段。
“王公贵族的话，哪里能够听信呢？”
真正无德的民众，会理所当然地将这一次借给公子章的钱要回来顺带一个方足布都不少地把利息拿到手，会理所当然地把这次赵国内乱的机会当做一场追求自己利益的盛宴。
不言而喻。
这才是一番真正“无德”的话，说的理直气壮，竟无半点犹豫。
“现在看呐，肯定得利。以后啊，得利也不是什么秘辛，怕是会有人看的眼热啊。”
没有墨家这边的力量，他们也不确定自己经营的那些财富会不会变为府库之产。
“当初墨家来赵国，他们若是只为了牟利，大可以不去高柳，而是将刀剑铁器火药都卖给胡人。他们既不卖，他们总说利天下，你们说到底怎么才算是利天下啊？”
这个比喻是从墨家那里传出的墨者为驷马先锋为利天下当先这些话化用出来的。
白日的集会散去后，邯郸城的一些大商人聚集在了一起，商讨今后和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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