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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那个嘟囔的人哼哼道：“那还用说？墨家有钱，但墨家的人多在泗上。赵国的事，他们不缺钱，缺的是人。”
这不好意思其实很挺好理解。
“就像打仗一样，不能全靠士，还得靠徒卒不是？咱们就是徒卒。”
从懵懂的不愿意做贵贱有别的贱人，到觉得贵贱有别的制度本身就不合理，这是一个漫长的觉醒过程。
旁边一人等着众人嘟囔完后，摇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也看出来了，墨家缺钱吗？不缺。”
邯郸作为墨家在黄河以北活动的衷心和黄河以北最早的大型竖炉冶铁基地，十多年来潜移默化的影响不可谓不深。
“咱们不懂墨家的那些义，但有一点，既说利天下，得让咱们也得利，那才叫利天下，是吧？咱们也算是天下人啊。”
“当初公子朝叛乱之初，公子章没钱，他有没有钱关我屁事？要不是墨家和他谈，问咱们借钱以便之后咱们得利，我何必要将钱投到他身上？”
沉默中，有人忍不住感叹道：“可惜墨家不缺钱，若是他们缺钱就好了。等到天下大利之时，咱们也只能是锦上添花，做不到雪中送炭啊。”
只不过做“无德”之事在先，如今也不过就是将这些话说出来，一众人虽然不愿意惹火烧身，可却也都没有反驳。
用现在的道德标准来看，那些觉得借钱给公子章还要利息和权利的人心中的不好意思，可以算得上邯郸并非完全是一座无德之城的例证。
穿着丝绸的商人嘟哝着心中的不满，也不怕他们中间藏着和墨家走得近的人，反正这种嘟囔早就明着说出过。
“那这都明摆着肯定赚钱得利的事，墨家分给众人，是为什么？咱们得把这个想清楚了，要不然以后可是要出事的。知道对方想要什么，咱们才能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
那人直抒胸中之意，顿觉痛快，又道：“若是将来赵侯竟不认，或是要收回专营权……哼哼，那需怨不得我们。这件事，咱们还真就得靠墨家，得让这个商会水泼不进，贵胄大人的水，休想泼进来半点。”
在场众人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之前嘟囔那人道：“这道理倒是可以懂。只是道理是道理，可现在看，草原专营获利，每年得息一倍，我能投十万钱，却只能让我投五万钱，难免如同肉在嘴边却只吃了一半……”
他也不管自己的话会不会被不该听的人听到，高声道：“我还是那句话，谁让咱们得利，咱们就听谁的。谁能不动咱们的利，谁就是咱们认的赵侯！”
“且说，没有墨家这边动手，这冶铁行当便是郭氏一族的，我们便是眼热也没办法。”
虽然外部的评价，他们已经无德了。
他们对于草原专营的事，和墨家是有分歧的，心中难免会有些不满。
提到这个话题，有些东西就不得不面对，只是这个问题不太好说的太明白。
“我是看出来了，墨家这是认准了，要把专营的那些本金分的很散，除了墨家那边占大头外，这是宁可把钱借给一些民众也要让民众参与进来。”
原本肯定不敢，因为反抗绝无活路。
工商业者，尤其是这些依靠种种手段富起来的商人，很希望一支可以依靠的力量来保护他们所得的一切。
嘟囔归嘟囔，可因为利益，和墨家之间的联系又实在斩不断。
“若真的草原有利可图，那赵侯定要选一些和贵胄大人们相近的人，也轮不到咱们。”
这倒是个不难的问题，墨家财力充沛这一点这些商人都不否认，且不说泗上那边已经算是一个大诸侯国了可以支援，便是在邯郸高柳等地的工商业经营，挤垮了从晋阳那边来的诸如郭氏等和贵族们关系密切的大族，便足见在金钱上墨家可是不缺。
只可惜，多数人距离理所的心态当然还有些距离，这就让邯郸那里活动的墨者，觉得颇为无奈和失败，感慨一番长路漫漫其修远兮。
“其实，差的那些钱，咱们这些人足以拿出来，可他们却不准。”
说到将来，不少人就在想，如果有一天赵侯想要夺走他们的财富、夺走他们不断获得财富的诸如专营权之类，自己应该怎么办？
但却不好直接明说。
财富的本源都可以追溯到土地，而第一批拥有大量土地的人，肯定是用了许多的手段，包括且不限于暴力，也就是第一批贵族。
商人中的一员起身道：“吃一半也是吃。”
“况且……你我商人，也都知道，农人怨、工匠恨、贵人防，得利太多，贵人用农、工、小商之力掠夺我等，却怎么办？”
谁能代表他们的利益？谁能在赵国有力量、有暴力的力量并且站在他们那一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