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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大雁，提一对大白鹅去，采禽采禽嘛，没有禽，怎么纳采？”
虽然庶俘芈对于女孩子说的求婚之事只回答了一个“好”字，再无多说，可女孩子相信情郎定不会骗她。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中年人没有在纠结这个在泗上争论了、辩论了将近十年的问题，转而说道：“不说那些。你作为墨者，又是军官……如果人家父母就是不同意，我们这像是什么？不好交代，尤其是我们宣义部不好交代。”
中年人逗着庶俘芈笑道：“别找我。这事不关宣义部管，我也就管管你们的流程风俗婚礼过程，具体的事你得找组织部的人给你办。我会和那边沟通的，具体下聘的人，会找人负责的。以后这样的事多了，组织部那边是得安排些专门的人管这些事。”
……
庶俘芈嘟着嘴，嘟囔道：“这不还是最终要看人家里的意见？这和咱们泗上的规矩可不一样。”
左边是一个跪着的女人，两个耳朵重点地放大，右边是一个斧钺的斧子，象征着战争和征伐。
中年人笑道：“正是如此。娶者，军功征伐而掠。”
墨家本身是有自己的祭祀鬼神系统的，这件事的处理就遵从“坚守规矩、尊重传统”这八个字——所有的婚事占卜的卦辞，全都是吉兆，走这个形式，但却不走其实质。
想到自己结婚的时候，中年人不由笑吟吟的，他结婚的时候是在泗上，用的是一块玻璃镜子作为聘礼，那可是直接算作是诸侯级别的变种的圭。
心思辗转，终又回到现实，庶俘芈便问道：“既要坚守规矩，那其实这婚姻就算是成了？两情相悦，一如仲春之月男女私恋……就算她父母反对，是不是也可以成婚啊？”
字若寻本溯源，很容易看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坚守规矩、尊重传统。”
庶俘芈连忙道：“我可没要抢亲……”
这些纸应该是才被送到这里不久的，庶俘芈虽然听着对方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出了点问题”，但再一想若是南郑汉中那里的问题很小，断然不会如此重视，以至于急匆匆地向各地下发指令。
笑过之后，叹息一声又从一堆纸中抽出了另一张，抖了抖道：“南郑、汉水那里的土改和移风易俗出了点问题。”
“按泗上之法，被抚养是权力，赡养是义务，这是男女通用的。你若是回了泗上，怎么履行赡养的义务？这都是些问题，都需要解决。”
女孩子心里一咯噔，前日自然是没去，不但没去，还做了一些似乎不该做的事。
中年人也不等庶俘芈摇头，提起毛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太古”仓颉造字时候的“娶”字。
庶俘芈低头看了看纸上的那个“娶”字，奇道：“割耳朵，这是计算军功的办法。有人跪在那里，右边是斧子，是说……娶的本意，是抢？”
“很难做啊。哪些是底线？哪些又是不涉及到底线的传统？这还需要再商量。”
“聘礼啊、纳采啊，这都是要去做的。当然了，纳吉也得做……你也知道，咱们墨家的纳吉，只有吉、没有凶。”
“民法和刑罚和区别，这就在于……”
“道义上、情理上，规矩上，我肯定是支持你。但是支持归支持，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
庶俘芈也就学过贱体字，君子六艺中的六书却并不清楚。六书不只是文字，而是文字的内涵，这一点不说庶俘芈，便是泗上绝大多数觉得自己可以通文识字的人也不精通，也就庠序大学中有那么个科班专门学习这些东西。
由此说明所谓尧那时候的仁政是基于当时，而若是放到现在妥妥的恶政一样的道理——道德、法律、善恶都是随着时代变化的，世上没有亘古不变的永恒的、普世的、万世不易的道德。
泛彼柏舟，在彼河侧。髧彼两髦，实维我特。之死矢靡慝。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你和人家私情定下，人家家里就是不同意，这算不算咱们墨家的人仗势欺人？”
当妈的脸色微黑，哼声道：“不曾想去和墨家的少年去玩耍了？你这不是不曾想，你这是早有所谋。这件事我不同意。”
“那你现在这么做，会怎么样？你说，尧舜时候也是抢亲，我现在就抢了……那恐怕是要被枪决吧？”
中年人闻言，大笑道：“那些攻讦算个屁。”
庶俘芈不太懂民俗和规矩的区别，却依旧苦恼，问道：“这下聘纳采，是我自己去啊？还是找人去？那按照规矩，到时候我还必须要有家里人在场，可我就一个姐姐离得近，在云中……那我找谁？”
“那时候，民聚声群处，知母不知父，那就是法，那就是德。包括抢亲、抢走女人，这都是被天下所承认的法和德，是被认可的。”
中年人笑道：“是，你没去抢亲，但你要是真的做男女相恋不问父母之言，对于现在的风俗和道德而言，你就是抢亲。我再说一遍，这里不是泗上，这是高柳，不一样。”
这首流行歌曲内容简单，女子喜欢上了个小伙，非他不嫁，至死不渝，奈何母亲不同意，于是悲凉无比地唱“妈妈呀，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呢？”
她也是个聪明伶俐的，知道母亲不会无端发问，赶忙嬉笑着道：“原本是想去的，不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