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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使看到这些精锐的士卒,心中先是称赞,暗道:“王上之车广,亦不过如此,皆雄壮之士。”
当年齐墨之争齐国那么快就败下阵来,许多人惊讶于泗上墨家崛起的同时,也不免觉得齐国有些太弱。
任何一种守城技术的提升,都是用无数人命堆出来的,概莫能外。
那些出于不知名原因携带的、有些迷信的过年时候没有爆炸的爆竹,并没有保佑这些炮兵。
城中唯一几门用于守城的铜炮,也已经损失殆尽,被这种毫无规律乱跳的铁弹毁掉了六门,剩下的全都退到了最后面。
韩使道:“皇父钺翎非不知也,实不能为也。他自然知道泗上的进攻方向,也知道泗上的手段,甚至于可以知道泗上一旦将壕沟挖掘到城墙下就要攻城……然而可怕之处就在于,就算知道,却也无可奈何。”
可在这之前,天下并无这样的攻城用炮的手段,自然砀山的防御体系也没有考虑到炮击跳弹的威胁。
一座新式的城邑,动辄需要万人修筑三年,万人不稼不穑、税从何出?
可这种做法,实在是超脱常理,他理解不能。
就今日砀山一战泗上所展示出来的动员和后勤能力,以及铜炮的数量,只怕不必再用以前那样的手段。
新式城防的重要性,越新式的城防意味着野战主力有更多的调动时间。
……
魏韩等诸侯的使者放下望远镜,心有余悸地对视一眼,心中均想,若是安邑阳翟遭受这样的炮击,又能支撑多久?
泗上这边反其道而行之,在攻城之前,居然让各个连队讨论一下各个连队的任务,这样做,是可以获胜的吗?
君主讨厌贵族,但更讨厌墨家的平等和选天子的尚贤,这种平衡原本是这样的:墨家利用尚贤,和各国君主处在一种微妙的合作关系,压制贵族。
他们所能做的,只是凭借自己的直观感受,告诉君王,泗上不可战胜,不可轻言刀兵。
如果魏国真的干涉,在会盟的时候,只怕泗上就有可能直接宣战于魏,长驱直入,连破河东三十城,魏国如今有能力阻挡吗?
魏国使者也有一样的意思。
砀山考虑到了凹凸面、考虑到了更为厚重防止破击破城墙的外墙,但却没有考虑到炮还有另一种用途。
可变革,就要动摇各国的根基。
只是他却比较错了,和楚王车广相较的,应该是泗上的武骑士,那才是在战局焦灼时候打开缺口的真正精锐。
善治兵者,应该是让士卒处在一种敬畏军令、不知全局的局面。
“炮兵猛轰一处,你便知道泗上必要从此破阵,又能如何?”
在攻城中,按照墨家的攻守城体系,炮兵取代的,是原本攻城体系之下冲车、籍车和床弩的地位,砀山城的城防过多的考虑了替代冲车的铜炮,却没有考虑其余。
如果砀山还是原本的三筑法夯土城防,只怕墨家根本没有必要费如此麻烦,集中铜炮猛轰半日,城墙坍塌,城防便要全面崩溃。
而现在,原本需要和君主微妙合作的墨家思潮如火一般传播,君王需要和贵族结为盟友,对抗平等和尚贤。
不知全局,是因为士卒一旦知晓了全局,则不可能完成将帅的任务。
“如今铜炮齐射,砀山城中守军又能怎么办?知道泗上必要从此攻,却也不可能集结于城头承受铁弹乱飞之伤,若不然不消半日,军心溃矣。”
他不自觉地摇摇头,心中更加坚定了劝阻君侯不要轻易出兵的想法,这若是出兵,此时实在是没有胜算。
他回忆了一下泗上之前的诸多攻城手段,多是以“穴攻”配合火药破城的多。
砀山城至今为止的攻防战,给了他很多的警示。
除此之外,再无损失,那些挖掘的工兵和步卒在近乎毫无骚扰的情况下挖掘着壕沟。
意味着需要更多的钱。
以往的战争,徒卒不需要知道怎么作战,也不需要知道战争的目的,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盯准贵族的战车,他们冲向哪里,自己就跟去哪里。
这一点他很不理解,却又极为羡慕。
砀山没有撑住一个月,这并不是丢人,因为魏国使者已经确信,大梁城可能连三天都撑不住。
他下意识地将先登营掷弹兵和楚国的车广精锐相比较,这些先登营掷弹兵都是遴选出来的人高体壮的壮汉,以及各国有志于天下芬的士人,可为天下之精华,毕竟人若是瘦小实在不能将沉重的铁雷投掷太远。
砀山能支撑这么久,已经算得上是理性和天志的胜利了。
钱源于税收,税收源于国民财富,国民财富的根源源于土地。
毕竟距离三晋伐齐、逼得齐侯给越国驾车、给三晋跪求三分晋政这样的事才过去不久。
秦国的变法,魏韩不能借鉴,借鉴可能会导致内乱和分裂以及外部围攻;反过来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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