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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所去之处，胥馀丛生，当地土人称之为胥馀密布之地。九州之民当可借给你们一切铁器、种子、火器，只有一样，将来九州之民落遇水你们必要救援，若在那里居住也必不可推辞，世代修好，不得违背。酒宴之后，会有契约。”
但这么做的前提，得先会盟，解决西河的争端，使得周天子出面，以维护尊卑礼法的大义，让魏韩赵一同出兵才行。
适看了一眼熊良夫，进而言之：“天下纷纷，黎民苦痛，唯有九州归一，方能安定。”
楚王良夫亦是冷笑道：“此皆列御寇的重生无欲的道理，我不曾知道，原来墨家的巨子竟然尊从列子无欲之学。”
“子墨子奔走天下，以为礼皆愚昧，若天下贤者为上，选诸侯天子以为民之仆从，也是想要终结这乱世。”
适的两个根本不存在的夫子本就是天下之迷，他这么一说，哪怕是有亡国之恨的楚国君臣也都目视着他，想要从他那里听这件事。
现在秦国可以集结兵力，沿着丹水而下，经商地猛攻丹阳。
“天下之乱，乱就乱在了尊卑无序，使得人有野心。鞋匠之子亦可为一方诸侯，天下如何能定？”
“其实是一样的道理。想要向上和主人平等，这本身已经隐隐感觉到了天下的规矩不对。可是从隐约觉得该和主人平等到觉得尊卑有序的制度不平等，本就是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我们不能苛求太多。”
“老人回答说，我快乐的原因很多啊！天生万物，以人为最尊贵，我有幸生为人，是第一快乐之事；人又分为男女，男尊女卑，而我有幸生为男人，是第二乐事；有的人一生出来还在襁褓之中就夭折了，而我都活九十多了，这是第三件快乐之事啊。”
倒是南海海外，民众现在必然不肯迁徙，那里艰难苦困，比之九州要差得远，不如趁这个机会把这些楚国贵族都扔出去，让他们在当地开拓。成了就成，日后贸易；不成的话也就是和当地融合，学会耕种，可做将来的据点港口；实在要是无能死在了海外，那也比强制迁民要强。
“而墨家，则要开辟新的天下，不是要让我们这些曾经卑贱的人成为新的王侯将相，而是希望天下之间再无尊卑，人人平等，均分其职，各事其喜，能者多得，贤者治政。”
几个人看向他，心想原来你曾也这样想过，可恨那两夫子居然遇到了你，若不然你也会是个知道尊卑秩序的人，何至于有今日之乱？
这样可以紧挨着大后方，粮草运输方便，也可以集结更多的兵力。
楚地与南，也曾进贡见过椰子，众人闻言，知道那里怕是要炎热湿热的多，可念及留在这里要承受的侮辱，终究没有人再站出来掩面而欲自食其力。
这贵族起身，以袖掩面，不敢正视楚王与其余大臣。
话是这么说，可做起来却还有很大的困难。
他刚说完，楚国大臣之中却有人站出来道：“我愿留在九州，自食其力。我通乐理，愿从鼓乐之职。”
他这句话让被俘的楚国君臣有些不满，听起来仿佛是一种站在长辈的角度和小辈聊天的语气。
“墨家承大禹之志，栉风沐雨只为天下苍生达于大同，兼爱同义，交相得利。”
他也没指望楚国君臣能够来一句“此间乐不思荆楚也”之类的话，而是想借此机会和他们说一些事情。
“那时候，唐汉先生曾给我讲了这样一个故事。说是海外不可知之国，曾有一富贵之家，名列大夫上卿。家有婢女，此婢女生而为奴，却做公子贴身之婢。其公子不喜尊卑，是以如姊妹待那婢女，久而久之，婢女以为自己竟和公子平等。”
若不然秦国在丹阳和墨家作战，三晋却出兵夺回西河，那秦国所做的一切可真是为他人做嫁衣了。魏韩不是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可这话里，让楚人隐隐听出了一丝讽刺。
“终究，孔仲尼的路走不通，尊卑有序之下却求人人为君子恪守本分，这是南辕北辙。我们的路，走通了，于是诸位今日在此饮宴，却不是我鞔之适被你们车裂而死。”
楚国君臣听不下这样的道理，却也无法反驳，只是沉默。
“若真无欲……哼哼，昔年你去郢都之前，不过是鞋匠之子。贵贱有别，尊卑有序，一鞋匠之子，竟然能够与父王谈笑，已然是坏了礼法规矩。”
楚国左尹哼声道：“此为国宴，非是乡饮。乡人无礼，故以齿尊；贵人有礼，分以君臣。昔年燕侯相送齐桓，齐桓以非天子国君不出境为由，送五城与燕……”
“是故今日设宴，还请诸位仔细想想将来的日子，你们可愿意为九州大同出一份力？你们能做什么？可做什么？有什么样的才能？”
“你们若有鼓乐之才，何不去教授鼓乐，娱乐民众，以食己力？”
秦君思虑许久，终于定下决心，道：“昔年武王伐纣，若不胜则灭矣。今日之事亦是如此，若取中策，则无非是延缓二十年灭国之虞。墨家势力日成，恐难内乱，不可寄希望于墨家犯错。”
“我们墨家是不讲男尊女卑的。但我们确信天生万物以人为本，而你们如今也比多少人活的年岁都久，饮酒作乐不劳而获，你们为什么要怏怏不乐呢？”
胥馀者，椰子也。本为比干之名，后世汉赋曾言“留落胥馀，仁频并闾”，便说的是椰子和棕榈，以比干之名做椰子，大约是因为比干是被剖心的，而吃椰子也是要剖开的。
只有不知道礼数的乡野贱民才会用年龄来选择尊重与否，而真正有礼数的贵族讲究的是血统。
上一代的人基本老的老死的死，这天下实在没有几个了。
“时代局限之下，若能隐约觉得，有资格和主人平等，那便是奇女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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