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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殿下,”小宦官垂着头,“田存善昨日吃坏了肚子,又不该他当值,便早早睡下了。”
朱慈烺随手抓起臂搁敲在桌子上。
田存善不敢埋怨太子有一出是一出,只能开动脑子将一切可能都准备好。若说这五年来跟着太子有什么收获,办事周全这一项可是被太子磨砺得足以进司礼监当差了。
“这……老奴去问问。”田安一头冷汗,连忙应道。
朱慈烺净手净面,用了茶点,很快便坐在了偏殿的书案后面。他又检查了一遍昨天罗列出来的清单,确保没有遗漏,这才重重靠在了椅背上。十六年来,他都是个一步步走向刑场的死囚,如今终于看到了越狱的曙光。
“我先入宫,你遣人追来回报。”田存善没好气道。
太子最恨的就是解释。
田存善收拾妥当,急急忙忙出了门,一路催促着轿夫紧赶慢赶进了宫。因为这大晚上开门的事,又少不得打点了许多银两,否则谁肯冒着杀头的风险坏了天家的门禁?
他是傍晚的时候才得到了明确的旨意,允许他出宫抚军。虽然说是抚军,其实并不能碰军权那种敏感的东西,只是单纯因为太子“内守为监国,外出为抚军”这一习惯说法而已。
看起来宦官的确是皇家的奴仆,依赖皇家生存,实际上却早成了独立的一国,与文臣、武将并无二致。当年崇祯帝剿灭魏忠贤一党,难道真是为东林党出气?那是因为魏忠贤操练两万武阉,甚至与客氏私留孕妇在宫中,打算行“狸猫换太子”之事!
朱慈烺下了床,踩了命人特制的竹青拖鞋,轻咳一声。
朱慈烺躺在床上,又翻了个身。
“什么时辰了?”朱慈烺突然发问道。
即便如此洞明,又能如何呢?上辈子的朱慈烺被业界称作“扭亏圣手”,面对皇明这么个千疮百孔、负债累累的“公司”,仍旧充满了无力感。
“田公公,太子急召!”
这种让人抓狂的气候,将在未来几年有所缓解,而那时候大明早已崩塌。故而后世有人感叹“天意亡明”,并非虚指。
——昨晚晚膳前才列好的单子,自己马不停蹄地就安排下去了,但这会儿功夫上哪里去一一核实?怎么也得天亮啊!
朱慈烺摸了摸油光发亮的长发。他是前年才开始蓄发的,现在一头乌黑的长发被束拢在脑后,有时候还会编成辫子。虽然不符合他的审美观,但相对于之前刮了头皮梳出的“总角”发式,绝对是天大的进步。
外间值夜的太监登时警醒起来,蹑手蹑脚凑近帘幕,听着里面的动静。若是太子翻个身继续睡,他还能再眯瞪一会儿。太子若是魇着了,那恐怕就要折腾一会儿了。
宫内的太监有摆明车马的派系,也有隐晦不见的阵营。明面上的派系是掌事太监名下记录的小宦官,脉络清晰,如同父子。暗中的阵营却是太监私下里拜认的干亲,有称父子的,有称祖孙的,也有结拜成兄弟的。
——我不能等了!宫里耳目太多,皇伯母肯定已经知道了,恐怕明天就要找母后讨个说法。万一到时候父母亲大人又起变动,恐怕就走不出去了。
小宦官连忙上前帮太子穿上了鞋袜,系上道袍的系带,一边出去招呼其他当值的内侍。端本宫里很快便灯火通明,一个个人影在这凌晨时分沿着长廊无声地穿行。
饶是如此,田存善赶到太子门前的时候,已经是累得气喘吁吁,一脸虚脱的模样。
朱慈烺对于崇祯帝还是颇为欣赏的。作为一个阅历不足,年纪不大,所受的经学教育又不适合“皇帝”这个职业,朱由检靠着自己的天资与一群人精周旋,能走到今天已经不容易了。至于性格上的缺陷……这个谁没有呢?
从这小宦官为田存善隐瞒一事上,就能得知他是田存善的暗党。否则只要说一句:“奴婢没找到田存善。”明天司礼监就得考虑给太子换个新典玺了。
不一会儿,小宦官已经站在了门外,道:“公公,刚才太子爷突然醒了,眼下在书房里等您呢。”
“王府那边收拾得怎么样了?”田存善问道。
“奴婢这就去。”小宦官连忙跑了出去了。
“去把他叫来。”朱慈烺道。
“孤昨日命你先打扫寝宫,你是哪一个字没有听懂?”朱慈烺眼睑垂了下来。
田存善立马缄口不语,伏地待罪。
“王府邸收拾好了么?”朱慈烺见了田存善,第一句话果然是问信王邸的事。
小宦官连忙端来了白水,递给太子。
六月初的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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