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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崇祯还是虚弱道，“呕过之后就好多了。”
一定是什么事情耽搁了。
亲眼看到了战争的惨烈，崇祯再也不觉得自己之前受到的侮辱是因为东宫跋扈，那实在是自己太过混蛋的缘故。
有那么一个刹那，崇祯甚至想效仿唐玄宗李隆基，当场宣布传位皇太子，自己当个太上皇……
“殿下！”战地医院的主任医师迎了上来：“殿下，此处杂乱不堪，血污甚重，还请殿下移步。”
“准……”崇祯气若游丝，抬了抬手臂，羞愧地别过脸去。
——唔，父皇不会是有晕血症吧？之前他刺伤袁妃的时候倒是没看出来啊。
朱慈烺上前托起周遇吉，笑问道：“你没碰到黄成明？”
“那殿下……”王承恩泪眼朦胧，再次道：“切切要保重啊！”
朱慈烺低头看了看盔甲上不知哪里蹭来的一滩血迹，笑道：“父皇，这要是儿臣的血，恐怕儿臣已经站不住了。”
崇祯点了点头。
还有暗中的十人团。
崇祯挥了挥手：“难为你亲自冲锋陷阵。”说着，崇祯只觉得鼻根发酸，就像是忍不住要哭了似的。他一直以为上阵杀敌是件轻松容易的事，浑然不曾想过，自己在殿堂中指手画脚，下面兵士就要抛头颅洒热血，开肠破肚断手撅足地去拼命。
“是怕我妨碍治疗么？”朱慈烺摇头道：“我不乱动。哦，子若，所有人都去搭把手，抬人搬东西，听青衫医调配。”
等皇帝一行人走远，朱慈烺方才在卫队的保护下重新回到战场，也不需要别人陪同巡视，只是四处走动一番。战士们看到皇太子殿下还在战场，疲惫之余也有些感动。闵子若却一路提心吊胆，生怕死人堆里跳出一个不要命的东虏，冒犯了皇太子。
朱慈烺目送崇祯上了马车，想想他这一路他弃车骑马，日行百里，也已经算是到了极限。能再坚持观战到最后，可谓值得表扬的事。只是作为一个成熟的灵魂，却一直被这么个年轻的天子当做|爱子稚童，这里面的角色交换实在让人纠结。
朱慈烺率部回到望台，这回是真的穿着盔甲，上前握拳击胸，行了个东宫式军礼，道：“皇父陛下，儿臣幸不辱命，击溃前敌，特来请旨。”
当时城破，崇祯怒斩宦官，还要杀自己的妻女，那都是完全不可能还手的对象，是人在绝望中的最后疯狂。如今他远远观战，身后还有大半个国土——虽然只是名义上如此，这些日子的休养也渐渐抚平了内心中的创痕，又恢复到了曾经的状态。
朱慈烺有些后悔将惠显、牛成虎、左光先一股脑放在了单宁手下。姑且不说单宁能否压住这些老将，只凭牛成虎和左光先在原历史剧本里的操守，这就有些过于自信了。
“那就是了。”朱慈烺道：“战阵之上，绕路、迷路皆为常事，不当苛责，还是论心不论行吧。我知道你是忠义之士，绝不会故意晚来的。若是要罚你，萧东楼和单宁怎么说？对吧，呵呵。走，收拢部曲，拱卫圣驾。”
朱慈烺点了点头：“父皇，那咱们先返回藁城，您看如何？”
朱慈烺颇有些奇怪，站这么远，就算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也不至于吓成这样啊。他问道：“父皇，是身体不舒服么？要传医师看看么？”
周遇吉整顿骑兵，派人去传留守兵过来汇合。他带了自己的亲卫队，紧跟朱慈烺身后，赶往皇帝陛下驻马观战的望台。
只是他不知道当时情形。
朱慈烺不相信单宁会故意不来，心中也难免有些担忧。出于保险起见，还是必须要让近卫一营抓紧时间进行休整，安置营寨。无论单宁那边发生什么事，都只能先派探马去联络，大军是决不能轻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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