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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小说网 www.buxs.net,最快更新汉唐史论集最新章节!

    一 东西地域观念的成立

    汉代的“山东”、“山西”,又称“关东”、“关西”,乃是指华山和函谷关东西之地。山东主要包括今河北、河南、山东、山西、江苏、安徽,以及湖南、湖北诸省;山西主要包括今陕西、甘肃、四川三省。这两个地区,从商周时期起,在种族及文化上即截然不同。但国人的东西地域观念的成立,却晚在战国后期。

    这里所说的地域观念,是就整个中国而言,而不是局部性的。在战国后期以前,国人的地域观念有些模糊。例如《中庸》第十章说:“子曰:……宽柔以教,不报无道,南方之强也,君子居之。祍金革,死而不厌,北方之强也,而强者居之。”文中所谓的北和南,究指何地或何国,无法确定。但可断言,“北”必不是指赤狄、白狄,“南”必不是指吴、越或楚。因为孔子素来卑视夷狄,不会以“强者”视之;对吴越等国也不会如此推崇,而称之为“君子”。愚见以为“北”可能指燕、晋,南可能指鲁、宋。如果这个看法不错,则孔子所谓的南和北,也只是局部性的。此外《孟子》说:“汤始征,自葛载;十一征而无敌于天下。东面而征,西夷怨;南面而征,北狄怨。”(卷六《滕文公下》),孟子所谓的东西南北,全是指异族而言,与中国本身无关。

    战国后期,秦国崛兴,东向拓地。山西之地,自成一独立区域,与山东诸国相对峙。苏秦倡合从,六国相互连结,西向拒秦,于是东西对峙的局势,愈趋明显。自苏秦起,山东、关东诸词,常出于当时的谋臣策士之口。《战国策》及《史记》,载之甚详,兹举数例如下:

    (一)秦惠王谓寒泉子曰:“苏秦欺寡人,欲以一人之智,反覆东山之君,从以欺秦。(注:东山,山东)”(《战国策》卷三,秦一)

    (二)苏秦从燕之赵,始合从,说赵王曰:“……六国并力为一,西面而攻秦,秦破必矣!……六国从亲以摈秦,秦必不敢出兵于函谷以害山东矣!”(《战国策》卷十九,赵二)

    (三)张仪为秦连横,说赵王曰:“……大王收率天下以傧秦,秦兵不敢出函谷关十五年矣!大王之威,行于天下山东。”(《战国策》卷十九,赵二)

    (四)范雎曰:“……今反闭而不敢窥兵于山东者,是穰侯为国谋不忠,而大王之计有所失也。”(《战国策》卷五,秦三)

    (五)李斯因以得说,说秦王曰:“……自秦孝公以来,周室卑微,诸侯相兼,关东为六国;秦之乘胜役诸侯,盖六世矣!”(《史记》卷八十七《李斯列传》)

    据以上引文,“山东”或“关东”的界划甚明,其范围乃当时中国的东半。在此范围中的诸侯国,则以齐、楚、燕、韩、赵、魏六国为代表。此六国虽然也自相残杀,但都反西方的秦,有时也连合在一起抗拒秦人的侵略。山西和关西两名词,虽然到汉代才开始为国人普遍应用,但秦人所据的山西或关西之地,早在战国后期已成为一个独立及特殊的地区,则毫无疑问。此外有人认为山东的“山”是指太行山,例如《资治通鉴今注》卷三注四五云:“古言山东,皆指太行山以东。”这种说法,值得商榷。前面所引苏秦说赵王的话:“六国从亲以摈秦,秦必不敢出兵于函谷以害山东矣!”可知山东指函谷关以东,而非太行山以东。

    二 山东山西两地区的文化渊源及其特色

    山东、山西两地区,在战国后期以前,其界划虽尚不明显,但两地区的文化渊源,实迥然不同。自商周时起,山东的文化水准,即高出山西甚多。

    大体说来,关东文化代表诸夏文化,而关西代表戎狄文化。诸夏文化在殷商时已进入农业社会,诸夏国家已有城郭宫室的建设,并有一套相当完整的政治制度。戎狄文化不尽是游牧社会,也有部分农业,但大部犹未脱离渔猎或畜牧的生活方式。其人民大都穴居野处,谈不上宫室城郭和完整的政治制度。虽然这些地方日后渐有改进,那是吸收关东诸夏文化的结果。此外,戎狄文化是比较尚武的,这是环境使然。而诸夏文化则因物质环境的优越,其精神渐趋文弱萎靡。例如君主(如纣)的广宫室以自娱,而酗酒也普遍成为商人的积习。

    周人立国于戎狄之中,其祖先古公亶父居豳,犹穴地而居。其后因避狄人之乱,迁居岐山之下,始营宫室。自古公起,开始与商人往来,而为商的诸侯之一。古公子季历、季历子昌,皆曾受商命为“西伯”,意即西方诸侯之长。自周人与商人有往来后,对商的文化,尽量吸收。季历和昌都曾与商朝联姻,这事无疑大为促进周人的商化。从古代遗留的文字篇籍看来,周人和商人用的同是一种语言文字;生活习惯以及若干器物的形制,也大都相同,这当是周人商化的结果。

    周武王伐纣的军队,其中含有不少西北西南的土族。周的灭商,也大致可以说是戎狄文化征服了诸夏文化。但前者不久与后者同化,在萎靡文弱的诸夏文化中,注入了勇敢进取的戎狄精神,遂能建立一个伟大绵长的帝国。周人承继了诸夏文化而发扬光大之,达到“郁郁乎文”的程度。但久而久之,诸夏文化的弱点,又告产生。

    西周都镐,仍是居于戎狄之中。末年因政治不修,幽王为犬戎追杀于骊山之下。平王东都洛邑后,关西地区归于秦国。春秋时,秦穆公东向称霸未遂,乃改变方针,尽力西向发展。结果灭国十二,辟地千里,成为西戎的霸主。穆公以后的二百年,秦采闭关政策,与山东诸国,不相往来。山东诸侯,对秦也非常轻视,因此直到战国中期,诸侯对秦,仍“戎狄遇之”。

    战国时期,山东地区由于商业兴起,经济水准提高,学术亦随之大盛。儒、道、墨、法、阴阳诸学派,勃兴于山东地区的齐、鲁、宋、楚、韩、赵、魏等诸国,而秦国则一无所有。至秦孝公变法,下诏求贤,专用三晋法家,视其他各学派为异端,竭力摈斥。孝公以后的各君主,莫不亦步亦趋,惟法家是尚,由是国富兵强,关东诸国,无法与之抗衡。仅庄襄王时及秦王政初年,吕不韦当国,意欲大量吸收山东文化,但为时不久,这种风气即因吕的获罪及自杀而停滞。最后秦王政借三晋法家之力,削平六国,创造出亘古未有的大一统的政治局面。秦人的所向无敌,是在以法家的手段,整饬驾驭其固有的戎狄文化,使秦人勇敢进取的精神及行动,发挥到极致。以是战无不胜,终一天下。

    秦始皇统一后,一方面将山东的豪杰及财富,大量移至山西;另一方面在山东地区推行山西化,终至发生焚书坑儒的惨剧。但秦统一为时甚暂,始皇的工作并没有做得彻底,即告崩逝。至二世,山东地区六国的后裔及人民,纷起抗秦,再度形成战国后期山东、山西对立的局面。直到汉代,山西仍是一特殊地区,在文化上与山东地区截然不同。

    三 山东出相与山西出将

    刘邦推翻秦朝后,建立汉朝,定都于长安。他起兵时,部下全是山东人,他们以从龙之彦,高踞政治要津,形成功臣集团。他们所交结援引的,当然仍以同乡为主。秦人是被征服者,自然谈不到政治机会的平等,所以地域关系扼杀了山西人的政治生命。

    从刘邦到景帝,汉朝的丞相,凡有籍贯可考者,无一不是山东人士。武帝用人,以不拘一格见称,但他在位时所用的十三位丞相中,只有田蚡、李蔡、公孙贺三人是山西人。武帝以后,儒学兴起,丞相多出身儒生,《汉书》卷八一《匡张孔马传》:

    赞曰:“自孝武兴学,公孙弘以儒相。其后蔡义、章贤、(韦)玄成、匡衡、张禹、翟方进、孔光、平当、马宫及当子晏,咸以儒宗、居宰相位。服儒衣冠,传先王语,其酝藉可也。”

    武帝以后,直至西汉末年,丞相前后凡二十人,其隶籍于山东者,多达十五人。至于西汉诸朝的外戚,其声势煊赫者如吕、窦、卫、霍、史、傅、王诸氏,也无一不是山东人。

    西汉初年的军界,更以山东人为主体。汉初非军功不能封侯,故功臣集团分子,大都饱经战阵。甚至有时一人可兼将相,如王陵、周勃、灌婴等,莫不如此。既然将相皆为山东人包办,山西人在政治上无疑是屈居劣势。

    汉初,山西人猎取功名的唯一出路,是良家子的从军,但当时充其量不过是中下级干部。文帝时,功臣集团分子年纪已老,到景帝时则全部死光,景帝时的丞相,多半由功臣子弟或外戚充任,其中除周亚夫、窦婴资兼文武外,其余多碌碌不足道。武帝时,出将入相的人选,已不可得,因此军政文武不能不显然分途。武帝准备讨伐匈奴,发动大规模的战争,而山东淮泗军人的后裔,既已无人可应战阵,于是大批善战的山西军人,遂乘时而起。他们因地域关系,久受屏抑,在汉初一直被冷落了五六十年,至此才有发展事业的机会。《汉书》二十八《地理志下》二:

    汉兴,六郡(注:师古曰:六郡谓陇西、天水、安定、北地、上郡、西河。)良家子选给羽林、期门,以材力为官,名将多出焉。

    这里所说的“名将多出”,是指景帝以后的事。

    汉代关西人的善战,实继承秦国尚武的余风。《汉书》六十九《赵充国辛武贤传》:

    赞曰:“秦汉已来,山东出相,山西出将。(同书二十八《地理志下》二补注,钱坫曰:所谓‘山西出将,山东出相’者,以华山为界也。)秦将军白起,郿人;王翦,频阳人。汉兴,郁郅王围、甘延寿,义渠公孙贺、傅介子,成纪李广、李蔡,杜陵苏建、苏武,上邽上官桀、赵充国,襄武廉褒,狄道辛武贤、(辛)庆忌,皆以勇武显闻。苏辛父子著节。此其可称列者也,其余不可胜数。何则?山西天水、陇西、安定、北地,处势迫进羌胡,民俗修习战备,高上勇力鞍马骑射。故《秦诗》曰:‘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皆行。’其风声气俗,自古而然。今之歌谣慷慨,风流犹存耳。”

    班固认为“山西”所以出将,是由于与外族接近习染武风之故,此点大致不错。而汉兴以来,山西人在政治上没有出路,只有从军之一途,与此也大有关系。虽然山西军人在武帝时乘势崛起,但事实上,他们仍然或多或少的受着汉室的压抑。

    四 西汉山东山西两地区朝臣的冲突

    汉武帝为讨伐匈奴,建立了一种独特的军事统率系统。他以山西军人充任主干,担任实际的作战任务;而由所亲信的外戚,充任最高统帅。外戚卫青、霍去病和李广利,都曾担任过统帅,他们都是山东人。

    山西军人多具有超人的勇力和军事才干。汉武一朝的对外战绩,多半由他们建立。卫青伐匈奴时,麾下的将军凡十五人,山西人即占十名,即:李广、苏建、李息、赵食其、张骞、李蔡、公孙敖、公孙贺、李沮、郭昌。山东人四名,即荀彘、张次公、曹襄、韩说。匈奴的降人一名,即赵信。从这个名单看来,当时的武将,不但以山西人居多,而其中勇敢善战声威素著的,也几乎无一不是山西人。

    山西军人中以李广声望最高,广为秦将李信之后,世代为将。他于文帝时已露头角,文帝曾对他特加赞许。景帝时,从周亚夫击吴楚军,所向立功。其后他历任边地各郡太守,匈奴畏之,称他为“汉之飞将军”,由是名满天下。李在卫青部下为将,卫为人和谨知兵,但对李广,处处表示排挤,即武帝对他也有些嫉视。这种人为的因素,造成李广与匈奴大小七十余战而终不得封侯的命运。

    元狩四年伐匈奴之役,李广因受卫青的排挤,愤而自刭。李广的儿子李敢,本隶霍去病部下,因有憾于其父的死,击伤卫青。其后李敢随武帝打猎,被霍去病以冷箭射死。赖武帝为去病掩盖,其事得以平息。李氏与卫、霍的冲突,并非单纯的私人纠纷,正是外戚军人对山西军人的一种示威。卫青之敢于打击李广,分明得到武帝的支持。到武帝晚年,山西军人李氏与外戚军人再度发生磨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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